四个校尉的部曲加在一起,有三万余人,但只有大约一半是凉州人,其余的,都是在豫州征战时招募、裹挟的民壮。这些人,不仅没有马匹,甚至连刀枪、甲胄都没有,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。带着他们去长安,不仅会耗费大量的粮食,而且还会增加许多变数。
因此,大家都决定裁员,只带领少量十战精锐西行。这个决定,令军士的总数直接下降至不到一万,不过留下来的,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十战老卒,战斗力反而还有所上升。
似乎是天意不绝凉州人,就在大军开拔的第二天,前线送来消息称,退守弘农的李肃被吕布斩首。
“哈哈哈,我早就听说王允乃志大才疏之人,吕布乃气量狭小之辈,今日看来,果真如此。”贾诩哈哈大笑,“诸君,此乃天赐良机,我等应日夜兼程,以求一战而下长安。”
“贾君何出此言?”郭汜挠着头问道,“莫非君见过王、吕二人?”
“非也,非也。”贾诩神秘地笑着,摇头道,“王允谋害太师后,若立刻赦免凉州人等,你我今日,恐已还乡,安做田舍翁矣。”
“但这王允,却举棋不定,反复无常,逼得我们无路可走,唯有西攻长安,替太师报仇。此外,王允之所以能谋害太师,皆因有吕布、李肃二人的部曲相助。”
“可这李肃,原本是吕布的下级。现在王允却让他独自领兵前去攻打牛辅,诸君且想,若是李肃胜了,那他在军中威望不跟吕布无二了吗?这明摆着是王允在分化并州军嘛,这吕布如何能忍啊?”
“可这吕布也不想想,如今大敌当前,不想着上下一心共同破敌,却率先内讧,自斩大将,这军心又如何能定呢?”
“所以我说,这王允乃志大才疏之人,这吕布乃心胸狭窄之辈。此乃天佑我等,以成大事也。”
“贾君高见。”众人一并赞道。
由于有了牛辅的教训,因此这一次,众人选择了从北边的河东郡进军,从而避开了态度未明的段煨的防区。但他们的行军路线,却被王允提前探知,并立刻派遣徐荣、胡轸两人率军东行,在必经之地新丰迎击西进的李傕等人。
新丰位于渭水南岸,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鸿门宴,就发生在此处,据传这鸿门中的一圈残破石磊,就是当年霸王的军营。高皇帝当年得天下后,为了孝敬其父,便在此处筑城,并将故乡沛县的乡邻迁往此地,以缓解刘太公的思乡之情。
徐荣、胡轸两人来得早,并在第一时间抢占了新丰以南的霸上,这是高皇帝当年的屯兵之地。
“徐荣、胡轸都是会打仗的啊。第一时间就抢占了霸上,这地方,可以俯视整个渭南大地。”张济敲着桌案,咬牙切齿道,“尤其是这个胡轸,都是凉州人,为甚他就能被赦免!”
“徐荣、胡轸的部下,多是骑兵,而且占据了高地,我们打他们,是仰攻,箭射不远,马跑不快。他们打我们,是俯攻,箭远马快。”梁祯比张济镇定不少,托着腮帮开始分析局势,“因此,我建议,派轻骑前去诱敌。将他们引诱到灞水边上。”
“我们就将主力埋伏在灞水的堤坝后,等他们一到,就立刻杀出。必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。”
“不错,诱敌深入。”李傕赞同地点点头,“明日,我亲自率轻骑前去挑战。这灞水坝上,就交给德源你了,你们三个一定要齐心协力,万不可像吕布、李肃这两人一样,手足相残。”
“明白!”
次日一早,只见朝阳初升、万里鱼鳞,尽管已是初夏,可渭南大地上,却仍是凉风习习,一看就知是个打仗的好天气。
李傕亲自率领一千轻骑,举着四千人的旗号,大摇大摆地来到位于霸上的徐荣、胡轸大营门前,立马横刀,大声喝道:“里面的叛徒!太师平日,待尔等不保,今日太师惨遭小人毒手,尔等不思为太师报仇,反而欲行手足相残之事,尔等是何居心啊?”
“轰隆隆”只听得一声巨响,营门渐起,一队军马簇拥着一面大纛徐徐出营。李傕定睛一看,原来是胡轸。
“胡轸!凉州人不打凉州人!所以,你个狗杂种给我出来,我们俩决一死战。勿要连累麾下将士性命。尔可有胆量?”
“匹夫!你哪来的资格跟我单挑?”胡轸在阵中喝道,“有本事,我们军阵上见真章。”
“哈哈哈哈!”李傕大笑数声,然后转身对麾下的军士道,“看见了吗?这就是被打断了脊柱的狗!不知道向仇人报仇,反而将毒手伸向自己……”
“校尉小心!”
李傕话音未落,就见眼前的军士全都变了脸色,心中大叫不妙,身子立刻向前一扑,好险!因为就在此时,一支铁矢竟是堪堪擦着他的盔缨飞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