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诩在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,建议梁祯在初平三年结束之前发动太原之战,以求在初平四年的春天到来之前,获得第一块根据地,以便开始部署耕种计划。
他的建议,直接说到了梁祯的心里,因为他确实在替初平四年的粮食来源而发愁了——尽管河东郡的豪门依旧按时供给军需,但显而易见的,他们的态度势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恶劣。
对于梁祯的决定,黑齿影寒表示想将梁祯扔到汾水里去,好让他清醒清醒。因为,此刻时间已经来到初秋,就算是此刻开始做战备工作,待到三军待发,最快也是深秋了,深秋的并州,寒风呼啸,时常会有鸡蛋般大小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来。别说在大平原上作战了,能保证不被冻死就很不错了。
“儁乂,给将军写封信,告诉他,现在打太原,很困难。”黑齿影寒耍了个小心机,让张郃打头阵,一来试探梁祯的态度,二来要是梁祯大发雷霆,她也好出面替张郃圆场。
结果,梁祯写了一封上千字的信札,来逐条反驳张郃的劝谏,并令他和黑齿影寒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出发,以在春天到来之前,击败郭太、於夫罗的联军,占领太原郡。
“河东跟太原之间,隔着一个上党郡。虽说上党的李乐已经归降,但我们的部曲,至今未踏进上党一步。”黑齿影寒将信札翻来翻去地看了三次,然后猛地往桌案上一甩,身子往后一倒,靠在画壁上,“这怎么可能嘛!”
张郃虽然还没有来得及看信札的内容,但听黑齿影寒这么一说,也知道了梁祯不但没有采纳他们的谏言,相反地,还强调了他们出发的时间。
“四郎,如果真的要打太原。依郃之见,还是智取为上。”
“先别说这个。”黑齿影寒厌烦地挥挥手,“世赫,你说,将军为什么非要在开春之前拿下太原?”
栾世赫的坐席在张郃左侧,离黑齿影寒也远一些,因此他在回话时,刻意提高了本就不低的音量:“想必是将军想下一盘大棋,太原,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。故而才会如此心急。”
“儁乂,你认为呢?”黑齿影寒终于从画壁上挺起身子,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身侧的两人。
“栾司马所言甚是在理。”张郃用左掌一指栾世赫,“郃估计,将军已经制定好了攻略并州的计策,而且时间就在明年一年之内,故而才会如此心急。”
“一年攻取并州?”黑齿影寒咬着下唇侧过头,接着不张嘴地又重复了一遍,“一年攻取并州。”
“这不像是将军的作风。”黑齿影寒摇摇头,“你们俩想想,献策的是何许人?”
这可难倒了张郃跟栾世赫,事关他们俩的地位虽然不低,但也没有高到可以知道一切梁祯军核心机密的地步,而且能够给梁祯献这种策的人,必然也不是什么位卑之人。
而瞧黑齿影寒这样子,分明已到毛发俱张的边缘,如果自己说出心中的猜测,没准她会出手做些对这个人不利的事。但很明显,除非黑齿影寒直接对这人动刀,否则,这人断然不会被一脚踩死,而既然没死,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。
在梁祯帐下,黑齿影寒的地位与声望无人可及,那人当然不敢报复她。但不敢报复黑齿影寒并不代表不敢报复自己啊!万一那人在梁祯耳边吹吹风,自己岂不是顷刻间就人头落地?
所以张郃和栾世赫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,都没有说出一个人名来。
“郭太不是杨奉可比拟的,於夫罗也不是呼厨泉可比拟的,晋阳更不是襄陵可比拟的。因此,我们在襄陵的经验,在晋阳,就不管用了。”黑齿影寒也没逼这两人给出答案,而是将话题扯回了正事上面,“想在晋阳获胜,我们就需要更多的甲士,兵刃辎重。”
“世赫,立刻派出所有的斥候,进入上党、太原二郡。务必摸清行军路上的一切山川地理,尤其是险要之地,一定不能疏漏。”
“诺!”
“去吧,下个月的今日,我要看到你们的舆图。”
“诺!”尽管知道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但栾世赫依旧需要摆出义无反顾的样子,领命而去。
栾世赫走后,黑齿影寒挥挥手,屏退了帐中的四名卫士,这四名卫士跟了黑齿影寒将近两年,但在她的印象之中,似乎还从未听见他们对自己说过一句超过五个字的话。说实话,她并不喜欢这样的人,但却必须忍受他们的如影随形,因为,这些人都是梁祯给她精挑细选出来的。
“儁乂,你跟着将军多久了?”
张郃眉头一蹙,一会儿才道:“九年有余。”
“你觉得,你熟悉将军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