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逵将房门关牢,然后又伏在门上听了一会儿,确保外面没人偷听了,才转身走到桌案前,先对那名长随“躬身行礼”,然而才在蒲团上坐下。
“梁道,依你之见,我等此行,能与张燕结盟否?”梁祯开口道。
贾逵看着被梁祯摆弄来摆弄去的茶具,半响方道:“中平年间,遍地烽烟的时候,张燕就上书向朝廷请降。从这点上看,其人格局远大于一般流寇。因此,结盟这事,如果不出意外,是妥当的。”
“况且,袁本初四世三公,对于张燕这种出身的人,心中是天生的不屑。再者,张燕的领地,多半在冀州,常言道‘天无二日’,因此逵认为,与张燕结盟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梁祯见贾逵所想跟自己相同,心中也放心了不少:“梁道就早些休息吧,明日定不能让张燕看轻了。”
但凡结盟,就必须分主次,否则这联盟就必定是一盘散沙。可这谁主谁次,又哪是这么好分的?就拿不久前的“反董卓联盟”来说,虽说大家一致推举袁绍为盟主,然而即便是这样,袁绍也只能控制他跟王匡的部曲,除此之外,就再没有一路军马是听他的了。
梁祯当然不希望,自己跟张燕的联盟也是一盘散沙,同时更不希望,在这结盟里面,自己是从属地位,因此贾逵明天,就必须在气势上压到张燕,让他“心悦诚服”了。
次日一早,一行人刚刚用过早膳,孙轻便再次前来相请:“大帅已经召齐了各寨的校尉,现在特派孙轻来请尊驾前去大堂议事。”
“那好,将军请。”贾逵从蒲团上站起,理了理衣冠道。
“请。”
这一次,贾逵只带了一名长随,背着几样必备之物,就跟着孙轻前往张燕所在的大堂。
这个所谓的大堂,其实就是张燕等人在流寇时期的“聚义厅”,不过在归降之后,这“聚义厅”也就随之改了名字,成了平难中郎将府。但这名字,孙轻等人却是始终叫不惯,于是张燕便一锤定音,将这平南中郎将府统称为“大堂”。
尽管已经“归降”了将近十年,但张燕部下的绿林气息却依旧是十分之浓,只见将军府正厅前的大道上,排满了铁甲长戟兵,一见孙轻领着贾逵前来,就立刻一拥而上,削铁如泥的戟尖直捅到离贾逵的脯堂不过咫尺之遥的地方。
“哈哈哈哈,”贾逵大笑三声,然后面不改色地迎着戟尖走去,所到之处铁戟兵们的戟尖自然是纷纷避让。
扮作长随的梁祯也不由得佩服贾逵的胆气:果真是将相之才。
“尊驾好胆量。孙轻佩服。”待到贾逵穿过戟林后,孙轻双手抱拳道。
“将军,敢问你等平日,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?”贾逵盯着面前立着的那口,一人高,且盛满已经沸腾的热油的大鼎,言语之中,已有几分不悦。
“哎,尊驾,这是堂中的规矩。凡过了此鼎的人,才能进这大堂面见大帅。”
贾逵冷冷一笑,退后两步,然后突然发力,两步跃上大鼎的一边,站稳后纵身一跃,在空中翻了个身,稳稳地落在大鼎另一边的鼎壁上。
“将军以为如何?”落地后,贾逵拍了拍手掌问道。
“比那田元皓矫健一些。”孙轻抱拳道。
田元皓,即是田丰,官居冀州别驾,乃袁绍器重的幕僚之一。孙轻冷不丁地抛出这么一句,立刻让站在一边的梁祯心一沉。
“如此说来,等会儿还要打擂了?”贾逵反唇相讥道。
孙轻再次一抱拳:“哈,尊驾言重了,来的都是客。大帅怎会让贵客行此等粗鄙之事?”
“将军可曾听说,班定远出使鄯善之事?”
孙轻脸色一变:“尊驾若如此行事,只怕是铁了心要与大帅为难了。”
“我是当心田先生啊。”贾逵反唇相讥道,“毕竟这田先生也是熟读经史,权略多奇之人。”
“尊驾这么说,也有点道理,孙轻自会向大帅禀明这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