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若似乎早已摸透了广全的底细,黑齿影寒话音未落,他便答道:“易容术有千百种,女闾中也有,不过女闾之中的,多以遮丑扬美为主。而绣衣直指所用的,多是用于遮掩脸上的醒目特征,以免轻易为旁人认出。广全所用的,正是绣衣直指中的易容之术。”
“你是说这广全以前,也是绣衣直指的人?”
刘若点点头:“绣衣直指遍布一十三州,各地州郡长官割据之后将他们辟为下属,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。”
“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,他易容之后,躲进了福祥道坛?”
“因为广全化名进入福祥道坛的时间,跟他在上源道坛消失的时间,相差不远。而且这福祥道坛之中,有一位特殊的信众。”
“谁?”
“管家老方。”
黑齿影寒一愣:“老方?难道广全是想通过老方,继续在梁府之中掀起风浪?”
怎知,刘若笑着摇了摇头:“长史,据野荷交代,她之所以跟姑子去上源道坛,皆因听了管家老方的话。可这老方,却是福祥道坛的信徒,而且有不少坛中的信徒能证明,起码在最近三年,老方都是在福祥道坛祈福的。”
黑齿影寒眉头一拧:“可如果是这样,广全这么做,不就等于亲身将我们的目光引向广全了吗?”
“这也正是我们没弄明白之处。”刘若终于说出了自己前来请示黑齿影寒的原因,是保险起见,先将老方和广全控制再让他们招供,还是冒着哪天他们又被人灭口的风险,放长线钓大鱼。
黑齿影寒甩了个小把戏,她将梁祯留在晋阳的,所有对这件事能够说上话的人,包括梁琼都召集到县衙,一并讨论这件事,同时,指派两名文吏执笔,将在讨论时,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,都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。
刘若不得不将自己对黑齿影寒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,而且还要回答数倍于此前的疑问。最后这会,开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算完。
黑齿影寒虽然没让大家逐一表决是抓还是不抓,但由于大家的一言一行,都被记录在竹简之上,因此梁祯回来之后,单凭这竹简上的记载,也不难推断出多数人是支持抓的,而黑齿影寒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抓吧。”黑齿影寒立刻在军书上盖上了太原太守府的印信,然后将其交给刘若,凭借这太守府的印信,刘若可以调动太原郡的一切资源来抓捕仙师广全。
刘若一接到命令,便立刻点起自己麾下的一百甲兵,兵分三路,两路封锁福祥道坛周边的六个出入口,一路直接闯入道坛抓捕仙师广全。
然而,没等刘若等人赶到福祥道坛,抬头便看见冲天的火光,而这火光照亮之处,不是别地,正是福祥道坛的所在地。刘若大惊赶忙下令麾下的兵士跑步前进。
可就在此时,一匹快马却迎面奔来,刘若定睛一看,却大吃一惊,因为这张火光映照之下的脸庞,正正是梁祯的族弟梁琼!
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数百里外的太行山腹地,也有一处地方燃起了熊熊烈火。那大火,就像挣脱了束缚的野马一样,眨眼之间,便沿着屋舍的墙壁攀上了房屋的大梁,将这间三丈见方的屋舍,紧紧包裹。
这间屋舍,是张燕为田丰准备的驿馆,现在无故自燃,自然是令张燕大为震惊,于是在得到报告之后,张燕第一时间就指派孙轻、王当二人,一路前往田丰的住处救火,一路前往梁祯等人的住处,将他们监视起来。
张燕虽说拥众百万,精兵万余,然而这些兵卒大都在外围防御,城池之中的守军,不过千余人,因此这一调动,张燕自己住处的兵力便变得异常空虚,只剩下了两什的甲士。尽管对普通人来说,这俩什甲士仍是不可挑战的力量,但对雨千寻而言,突破这些人的包围,就像呼吸一样轻松。
此时,张燕正在屋中的油灯之下,细细地研读着田丰跟贾逵带来的盟书,比较着袁绍跟梁祯承诺的利弊,他的大刀插在门边的武器架上,腰刀则压在床上的硬枕之下。
雨千寻从屋顶的气窗上一跃而下,同时一道寒光直刺张燕的左肩,这个位置是经过精心挑选的,因为从这个角度刺入,剑身便能从张燕的左肩斜刺进张燕的心脏。
然而,张燕到底是行伍出身,哪会连最基本的惊觉都没有?身子轻轻一闪,雨千寻的长剑便仅刺中了他的左臂。张燕也顾不得疼痛,右手抓起盟书就往雨千寻的脸上砸去。
雨千寻左手一格,挡开盟书。可张燕已经借着这个空档挺身而起,左脚一挑,将原本坐在身下的板凳挑到半空,再用右手稳稳接住,然后猛地往刚刚落地的雨千寻头上砸去。
雨千寻身子一侧,避过板凳,手中的长剑再次刺出,这一次,剑尖指向的,正是张燕的胸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