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何人?”李蒙见到华雄,亦是一惊,但很快就恢复了震惊,因为这华雄虽看上去远比黑齿影寒壮实,但跟自己相比,也不过是不相伯仲。
“凉州,华雄!”华雄道,声音浑厚高亢。
“好,不愧是我凉州男儿。”李蒙道,同时双臂一拱,“壮士,请。”
华雄托着倒拖着长刀,策马上前,同时一双虎目渐渐眯起,细细地将李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。
李蒙背着铁枪,也策马上前。两人一边转着圈,一边打量着对方,而双方背后的军士,则无一例外地屏住了呼吸,大伙的注意力,都集中在两员斗将身上,生怕错过了某一个精彩瞬间。
“长史,你不该让华雄都尉去与李蒙决战的。”就在这极其紧张的时刻,郭配悄声策马上前,附在黑齿影寒耳边道,“华雄都尉勇冠三军,若连他也不能胜,则我军危矣。”
黑齿影寒没有直言必败,但却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:“李蒙士气高涨,我军士气低迷,若不斗将,难啊。”
郭配接着道:“如此,不如让配领三十精骑,待到其二人力战之时,冲杀过去,斩李蒙于马下。李蒙一死,其军自溃。”
“看见了吗?李蒙大纛旁,也立有一百甲骑,这些人就是以备不测的。”黑齿影寒微微抬起银枪,指了指李蒙的大纛。她在凉州从军六年有余,对凉州军的作战方式,自然远比郭配要清楚。
“那长史,我们该如何是好?”郭配早就知道他们在兵力上就处于绝对劣势,如果连趁李蒙离阵之机将其斩杀的话,那除非华雄真能斩李蒙于马下,否则只怕他们就真的只剩下引颈待戮的份了。
“十石弩。”黑齿影寒微微侧身,将郭配的目光引向他们身后的材官军阵。那高耸盾墙之后,确实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瘆人的光泽。
“若华雄都尉不敌,我自会冲杀上去,用袖箭掩护其撤退。”黑齿影寒解释道,“按规矩,若我单骑出去,则对面也只会出来一个人。等我们回撤的时候,李蒙追击的时候,你就让弩手齐射。说不定,能赚到他。”
“诺!”
两人正说着,那一边华雄已经发动了进攻,只见他忽地一拉缰绳,强行改变了战马的前进方向,接着一夹马腹,那马便小跑起来,华雄再借着战马的冲击力,猛地一舞长刀,一招力劈华山,直砍李蒙面门。
李蒙冷笑,竟不躲避,铁枪一挺,直刺华雄左心。华雄一惊,长刀一偏只听得“砰”的一声,火花四溅,原来是刀刃劈中了枪尖。两人错身而过,各自往前跑了二十余步,然后打马回身,同时一夹马腹,全速冲向对方。
黑齿影寒一边目光紧随着李蒙,一边盘算如何行动。李蒙跟华雄二人,短时间看来是不分上下,但若看深一些,便会发现,李蒙力大之余,还比华雄多了一丝狡黠,若时间一长,只怕华雄不会是李蒙的对手。
这两人打架的地方,离黑齿影寒有一百二十步,而袖箭能精准命中的距离是十步。可就算是坐骑全速冲刺,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李蒙,也是必然能在她进入有效射程前反应过来的,
反应过来又如何?只要能让华雄脱身就好。黑齿影寒心道。
那边,形势果然如她所料一般,渐渐向有利于李蒙的方向发展,原来华雄在又一次冲锋之中,把心一横,使出一刀横扫千军,这一招在步战时威力无穷,但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,则极有可能会因收刀不及而被惯性巨大的长刀带着失去平衡,部分下肢力量不足者,甚至有可能会因此摔下马去。
早有准备的李蒙果然身子轻轻往左侧一闪,同时长枪刺出,这一枪他也不刺华雄的要害,而是直奔他的左臂而去。此时的华雄一刀砍空,正用尽浑身力气收刀,冷不丁地被李蒙这一刺,当即心头一紧。
因为此刻,他有两个选择,一是猛缩左臂,躲避李蒙的枪尖,可如此一来,他就不得不丢弃大刀,因为单凭他右臂的力气,是无论如何不能将大刀“拽回”的。二是绷紧左臂猛接这一枪,如此便可保住大刀,但这左臂若被刺中,只怕怎么的也得修养个把月了。
华雄的选择是保刀,因此他被李蒙一枪刺中,左臂当即传来一股钻心的痛,伤口处更是血流如注。
黑齿影寒心一紧,当即策马出阵,不过她的姿势有点奇怪,左手抓住马缰,右手单手举着银枪,而不是像往常的马战那样,双手舞枪。同一时间,李蒙军阵的大纛之下,果然飞出一员骑将,膀宽腰圆,黑甲巨斧,一看就是个比李蒙更为狠厉的角色。
黑齿影寒没有理会这骑将,而是轻轻一拨马头,直奔李蒙而去,同时她的军阵之中,传来一声锣响。这锣音,虽不如军鼓那般雄浑,但却清脆刺耳,且传得又快又远。正准备“垂死挣扎”的华雄一听,急忙一咬牙,用受伤的左手猛拉马缰,就要往自己军阵的方向跑去。
李蒙也不追他,因为此刻,他的精力已完全集中在黑齿影寒身上,他知道,大败华雄或许并不能让黑齿影寒服软,但若能阵斩黑齿影寒,那晋阳就是妥妥的到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