骑士们在逼近到己方步兵军阵不过五十步的地方,才忽然往东西两边散开,如此一来,他们身后的追兵便会因为全无准备而不得不直面十石弩的箭矢!
“长史,李蒙军在后退。”郭配的眼很尖,大老远就发现了黑齿影寒原本素白的战袍上已经沾满了血污,因此早就招呼了两个随军疾医在左右待命,“疾医,快!”
黑齿影寒稍稍侧身:“仲南,彦云的部曲现在何处?”
郭配立刻从甲胄中取出一块令牌:“回长史,半个时辰前,已到城南十里亭。”
“栾司马,率军殿后。仲南,尔部为前军,撤往十里亭。”
“诺!”
黑齿影寒虽然没能成功抢下龙山,但却成功阻滞了李蒙两天,就是这两天时间,河东郡唯一一支还忠于梁祯的力量,白波军杨奉部,成功抢占了阳邑,阳邑位于太原郡东南,正处于交通太原、上党二郡的交通要道上。只要阳邑在手,远在河内的梁祯便能通过上党郡回师太原。
另一边,雁门郡的张郃也率军赶到了太原,西河郡的於夫罗也派来使者,表示其弟呼厨泉的五百骑士已在路上。最快只需三天,便可赶到晋阳。
但与这已有起色的形势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黑齿影寒江河日下的身体,她被李蒙刺了一枪,又中了骑将的一箭,虽说有甲胄的保护,但也难免血流如注,再加上长途的奔波,因此刚见到晋阳城的轮廓,再被北风一吹,竟是身子一晃,一头栽下马来。
待到她再次挣开的眼睛的时候,却忽觉眼前一片漆黑,扭头一看,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县衙,正躺在床炕之上,床头趴着一个人,从窗棂处射入的夜光映在她娇小的身躯上,更凸显出那裘洁净的粉衣及那高高的瑶台髻,不是三丫还能是谁?
黑齿影寒想动,但却发现浑身乏力,连手指都抬不起来。更别说将整个身子撑起来了。
“三丫?”她见不能自己坐起,便低声叫道。
“啊?姑子,你醒了?”三丫骤然惊醒,旋即喜极而泣道,“太好了,你终于醒了。三丫还以为,再也见不到姑子了~呜呜~”
“好啦,别哭了。”黑齿影寒很想抬起手去摸一摸三丫的小脑袋,以示安慰,当然她的手依旧不听使唤,因此只能改为用言语了。
“我昏睡不醒多久了?”
“已经一天一夜了。对了,姑子,刚刚有一个姓张的将军说,他说在你醒之后,要立刻见你一面。”
黑齿影寒想了想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“诺。”
“等等。”
“啊?”三丫一惊,慌忙转过身,将脑袋埋进衣襟之中,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。
“先扶我起来吧。”
“诺。”
不多时,三丫将张郃请了进来。张郃一看就是刚刚从雁门郡赶来,甲胄上满是泥尘。
“四郎,你感觉怎么样?”张郃在离床炕五步远的地方站定,拱手一礼。
“没什么大碍。”黑齿影寒总算能耸肩了,“现在局势如何?”
“李蒙的大军已经进逼到城南的十里亭。王彦云部四千军士正与其对峙,杨奉将军的部曲在阳邑,呼厨泉的部曲已于昨日抵达兹氏县。城中现有守军两千一百余,民壮六千。”
“王凌哪来这么多的兵?”黑齿影寒一蹙眉,“我记得我昏睡之前,他的部曲只有五百余人。”
“是郃的部曲。”张郃低头道,“郃的部曲多是雁门郡的胡人义从,这些人胡性难改,郃不敢让他们进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