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一声不吭呢?”梁祯顿时只觉得后怕,因为韩霜灵带给他的痛,实在是太深,太深。
“夫君征战于外……”董白脸色一红,头稍稍一低,双眼却悄悄地看着梁祯的脸,“故妾不敢让夫君分心。”
梁祯跟董白这回,算是在有意无意之中,将生米煮成了熟饭,因为如此一来,梁祯不给董白一个名分都不行了,但给什么名分好呢?梁祯却犯了难,因为在法理上,他已经有了一个发妻,虽然已经早亡,但发妻就是发妻。而按汉律的规定,男子若同时拥有两个发妻,就是犯罪。
可如果将董白纳为妾吧……此念头刚出,梁祯便觉得背脊上一阵凉意,因为董白可不像盈儿,无论心中藏着什么,表露出来的永远都是“心如止水”,董白却不然,这家伙明显是个敢想敢做的主,一旦惹怒了她,说不定自己今晚就得跪铁蒺藜了。
“不过,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多的牧场了?还有,外族首领的进贡,怎么也到我们家来了?”梁祯赶忙扯开了话题。
“我在雁门郡住了两个月,也走访过不少亭里。发现啊,这雁门郡的田野,大多荒芜,有的甚至不生寸草。找老人一问,才知道这雁门郡的雨水,这三十年来,是一年比一年少,早就种什么都不活了。”
董白的骨子里本就带着一股“刁蛮”劲,因此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法,总之她就是让张郃怕了她,乖乖地将梁祯设置在雁门郡的军屯给“吐”了出来,然后董白又凭借祖君董卓在并州做官时留给诸胡的余威,将雁门郡的军屯“租”给了诸胡。
诸胡的牧场,本来就在比军屯区更北的地方,降水自然是更为稀少,所养牲畜,也是大多不活。因此,当董白自作主张地允许他们南下放牧后,各部落的牛羊自然是也因较为丰茂的水草而迅速长膘。
诸胡在比自己强大的力量面前,素来都是淳厚善良的,因此诸胡不仅在深秋来临前,按时缴纳了租赋,还给董白进贡了许多牛羊财帛,以感谢她的“恩德”。
董白在收到钱后,立刻做了三件事,第一件事便是给西河郡的军屯拨款,因为她在一个多月的细致观察之中发现,位于雁门郡南方的西河郡,还是有数量不少的可耕之地的,只需财力跟上,便大有可为。
这第二件事,便是给张郃塞钱,而且一塞就是雁门郡军屯预计产值的两倍,差点没用钱将张郃给“活埋”了。如此一来,就算张郃等人心中再有什么不满,也不再好跑到梁祯处去“参”董白一本了。
第三件事,自然是好好犒劳自己了,毕竟,董白是怀着孕做这么多事的,人家可是很辛苦滴!再说了这些钱都是自己凭本事赚回来的,花在自己身上又怎么了!!!什么?你让本女王像黑齿影寒一样,穿普通军士的衣服,骑普通的军马,跟老仆人一并吃糠咽菜?本女王很负责任地告诉你,老子做不到!!!
当然,如果换做别人,比如张郃,甚至是盈儿,要是敢如此做作,只怕不被梁祯打个皮开肉绽,也得被冷落好些时日。但董白就是不一样,因为她吸引梁祯的,就是她身上的这种“蛮”气。
“给我滚去洗澡,然后乖乖在床上躺着!”董白将她的“蛮”演绎得淋漓尽致,一推一踹,便将梁祯变成了落汤鸡。
“喂!能不能先歇息一日?”梁祯差点被呛死,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在水面冒头,“你看我车马劳顿了这么久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董白佯怒道,手一伸,便泼了梁祯一脸水,“快点!”
“喂!你不要太过分啊!”梁祯挣扎着抗议道。
“切。”董白白了梁祯一眼,白皙的手往腰带处一伸,一拉,便将腰带解了下来,接着三两下脱去外面的紫袍,露出紫袍中轻薄如雾的罗衫,以及丝绸织成的亵裤。
接着,董白将手往亵裤中一伸,再轻轻一点梁祯的额头,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,那眼神,分明在说:你不行!
梁祯一看,登时“怒不可遏”,从水桶中一跃而起,三两下就将董白剥成了一只小白兔,然后一手抱着她的胸脯,一手往她身上的某个地方一抓。董白原本笔挺的身子立刻一躬,同时发出一声娇吟。
“啊,讨厌~”董白轻轻地在梁祯的怀中旋动身子,肉乎乎的手掌一伸,无数的小珍珠便被拍在梁祯坚实如铁,且伤疤纵横交错的胸膛上。
“唉~”
梁祯见董白忽地变得愁眉紧锁,心也随之一紧,忙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没想到,董白却忽地变得泪眼汪汪,同时“祖君”二字脱口而出。
“你最近,有做噩梦吗?”梁祯立刻以为董白是夜里又作噩梦了,故而立刻在脑海中组织开解之语。
“我竟然忘了祖君!”但董白的话,却令梁祯大吃一惊,且话音未落,她柔弱无力的拳头便开始猛锤梁祯的胸膛,“我有一年多没梦见祖君了,要不是……要不是今日,看见了你同样伤痕累累的胸膛。”
是啊,一个人的真正死去,永远不是在他合上眼睛的那一刻,而是在他彻底被仍活着的人所淡忘的时候。因为,当所有跟他有过接触的人,都将他忘记之后,那这个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印痕,也就不复存在了,即使多年以后,偶尔有人从古书上翻到他的名字,但所看到的形象,也必定与那个曾经活生生的他相去甚远,甚至判若两人。
梁祯悄无声息地搂紧了董白娇小的身躯,同时用满是茧子的左手,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背脊。他知道,有时候,一个拥抱所能起到的作用,甚至会胜过万语千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