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祯心道暗叫不好,但既然来都来了,也只好硬着头皮向汉帝行臣下之礼。
“爱卿平身。”汉帝和颜悦色道,“赐座。”
“臣,谢陛下。”梁祯一听,心中登时一缓,因为在他看来,既然汉帝能让赐座,那至少表明,今天的气氛,要比之前要好一些。
果然,汉帝说下一句话时,语气也是和蔼的:“爱卿,这次朕叫你前来,是为了弄清一件事。”
“陛下请问。”
“不知在梁爱卿心中,对董卓一案,是如何看待?”
梁祯一听,差点没吓得从蒲团那趴到地上去,为什么?因为天下人都知道,他梁祯,是董卓的旧将。且虽然整个并州都在梁祯的掌控之中,可偏偏这行宫所占的一亩三分地,梁祯一个自己的军士也没能安插进去,因此,如果汉帝此刻发难,十有八九是能要了自己的命的。
“梁祯,你可是对当年的判决不满啊?”皇甫郦喝道,跟那天一样,他的声音,大得跟行雷似的。
梁祯一听,脚一软,身子一滑,整个儿从蒲团上“滑”到了地上:“臣……臣岂敢?”
“是不敢,还是没有?”皇甫郦双目一瞪。
“爱卿,朕虽然年幼,但也知道,不满就像一粒种子,种在心中久了,就会生根,发芽。就像当年的蛾贼,他们之所以起事,也是因为心中积赚了太多不满,太多对十常侍的不满!”汉帝从容地从座位上起身,围着梁祯边转边道,“爱卿,朕当年,也是身不由己,若爱卿认为,朕做错了什么,只管提出来。”
“陛下乃圣明之君,董……卓确实该诛!”梁祯到底宦海十多年,哪里会分辨不清汉帝这话是真是假?
“呼,那就好。”汉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,“爱卿果是嫉恶如仇之士,只是……”
听到汉帝说出“只是”这两个字,梁祯心中,又是一紧,因为多年的经验告诉他,麻烦,来了。
“最近,朕总听到传闻,说爱卿的府上,藏有罪臣董卓的孙女,董白。朕想听听,爱卿对此是如何看法。”
“啊……”梁祯的脸,“刷”的一下,全白了。
“梁祯!私藏钦犯,可是诛九族的大罪!”皇甫郦适时喝道。
“臣不敢!臣不敢!”梁祯连连叩头,差点还叩出了血,“祯怎敢做如此悖逆之事?定是有人在背后污蔑祯。”
“陛下至圣至明,若是有奸人敢行污蔑之事,定不会轻饶,不过梁祯,你最好解释一下,你府中的那个叫董丑的姑子,到底是什么来路!”
“啊……这……我……”
“好你个梁祯!还真敢私藏要犯!”皇甫郦猛拍桌案,那阵势,似乎下一刻就要喊甲士来将梁祯绑了似的。
“祯不敢!祯万万不敢!陛下明鉴!祯万万不敢啊!”
“哎。爱卿不必如此。”汉帝弯腰扶起了正一个劲地叩头的梁祯,“朕知道,爱卿是被冤枉的。但古语又云:三人成虎。不如这样吧,后日大朝,爱卿便将那唤作董丑的姑子带过来,朕当众替爱卿将这事说清楚。”
本能告诉梁祯,汉帝这番看似句句替自己着想的话之中,一定有什么猫腻,可是没等他细想,皇甫郦震耳欲聋的呵斥声,又敲打着他的脑袋了,因此,梁祯只得叩头遵命,以换取皇甫郦的“宽恕”。
汉帝当即跟梁祯约定,三天之后早朝之时,梁祯将董丑带到朝堂上来,由他来还董丑一个清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