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祯左说轻轻地从三丫的细腰上挪开,转而握住了她细细的手腕,然后轻轻一拉,三丫不知是因为力气太少还是因为害怕,总之,梁祯才刚抓住她的手腕,还没来得及用力,她的双手,就一并松开了。
“你自己来吧。”梁祯一下,松开了双手,双腿也慢慢地缩了回来。
三丫一听,脸立刻“嘭”地涨红了,她虽然很想按照梁祯的指示去做,但颤巍巍的双手,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了。
“要不要我帮你啊?”梁祯不怀好意地问道。
三丫一个劲地摇头,同时牙关轻咬,双手猛地往肩胛处一伸,轻轻一掀,粉色的布袍便轻轻飘落到地上。接着,是单衣,短袴。
此刻呈现在梁祯面前的,已是一个纯粹的冰雕玉琢的美人儿。梁祯定睛一看,不由得再次失了魂儿,因为此刻的三丫已然长开,身材饱满丰盈,而且她的头发不仅是天然卷的,更在艳阳的照耀下,闪烁着微金的光芒,这无异让她显得更加迷人。
盈儿!梁祯在心中暗叫道,因为在他的记忆中,能跟三丫相媲美的,也只有盈儿一人了。只是三丫较之盈儿,少了累累的伤痕,少了瘆人的冰寒,多了脉脉的温情。
三丫是暖的,盈儿是冷的。这,就是梁祯心中给此二人的评价。在功业上,盈儿是他不可或缺的帮手,但在生活中,盈儿的现状,却又注定了她永远,都无法达到梁祯对她的期望。
梁祯将三丫的双方弄到她的背后,以免遮挡自己的视线,但在他即将“发动”之前,他却先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:“这么多年了,你想过家吗?”
“想。”三丫只说了一个字,可内心的千愁万绪,却已涌上眼眉——她的眼眶,已变得跟脸一样红,晶莹剔透的泪珠也沿着她脸庞的轮廓一点点地滑落。
“我找到你的堂叔了。”梁祯轻轻地将三丫搂进怀中,全然不顾她的反应,“他现在就在魏郡,只是我们没能找到你阿母。”
其实,找不到三丫的母亲,才是正常的,因为三丫的母亲虽说是跟荀彧同辈,但毕竟关系已经是疏之又疏,可能连荀彧的面都没见过,又如何能享受到荀氏的名头所带来的庇护?
而且,虽说当年梁祯下令保住了颍川郡的四个县,但自梁祯撤军之后,颍川郡亦是多遭战火,因而此刻三丫的生母,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。
三丫用抽泣来代替了自己的回答。因为年少的她,根本就不知道,该用什么话,来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感受。
“我会将你娶过门,然后请你堂叔给你取个表字,往后你就不再是仆人了。”梁祯爱怜地摸着三丫的小脑袋,心道:这人啊,就是这样,落魄的时候呼天不应,叫地不灵。可一旦富贵了,身边就总会凭空多出一堆“门生故旧”来。
“嗯。”怀中的三丫柔柔地应了声,虽然她尚不知道梁祯的位究竟有多高,权究竟有多重,但她那狭窄的认知,却也能告诉他,能被人尊称为“将军”的人,地位一定是十分尊隆的,自己能跟他成亲,哪怕只是做妾,此生,也算是了无遗憾了。
“只是,这后院之中,也是有学问的。”梁祯将三丫平放在自己的双膝上,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柔顺的皮肤,一边叹道,“往后,你的一举一动,都要多加小心,一不可得意忘形,二不可掉以轻心。”
“嗯。”趴在梁祯膝上的三丫轻轻地点了点头,“三丫记住了。”
梁祯一见,不由得苦笑一声:“不,你还是不懂。”
“三丫确实不懂。”三丫倒也坦诚。
梁祯抬起头,看着洒满了阳光的窗棂,思绪也慢慢地飘到了窗外。他想起了盈儿,想起了灵儿,想起了白儿。这三个,依次走进他生命之中的女孩,她们三人,虽然出身不同,种族不同,但有一点,却是相似得瘆人,那就是命运多舛。
盈儿不用说,虽贵为王女,可明思王一死,便被胞兄残酷地剥夺了名姓,远“嫁”他乡不止,还在半路上被人痛下杀手。白儿也是,虽出身二千石之家,可在及笄之年,却突遭变故,满门被诛,不得不隐姓埋名,以求苟活于世。
灵儿也是,刚嫁给自己没多久,便只能独守空房,最后死的时候,也是凄苦一人,连自己的最后一面,也没能见上。
高门的婚姻,向来是等价的交换,即双方的家族,都能从这段婚姻之中,获取大致相等的好处,如此方能牢靠。但无论是盈儿,还是白儿,都是孤苦一人,因此她们要想维持现状,就必须不断地巩固自己在梁祯心中的地位,而巩固地位的方式,古往今来,都只有两种,一,增加自己的价值,二,打压对自己有威胁的人。
而这两种方式中,前者太难,太累,后者,却相对要轻松得多。因此,梁祯虽然一直不知道盈儿跟白儿在自己背后的明争暗斗,但却还是能预见到三丫被自己娶过门后的命运。因为这争宠之事,跟官场争斗,有时候,其实都是一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