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白一听,笑意盈盈的双目一凝:“倒是个有趣的。”
孟华心弓着背站在董白左手侧,喉结一个劲地转动着,但却一个字也不敢发出,说心里话,他自然希望董白能够带着梁府的私兵去将祝公道收拾一顿,但这话他也是万万说不出口的——要是这种事都要动用梁府的家丁,那要你孟华心何用?
“走,带我去会会他。”董白总算没有将注意力落在孟华心等人的办事效率上。似乎在她看来,这个敢于孤身闹潇湘楼的男人,要比孟华心等人守不住潇湘楼的事要有趣得多?
孟华心一听,如蒙大赦。因为董白这么表态,就意味着她已经不准备追究孟华心等人看守不力的事了。于是,孟华心立刻先一步返回潇湘楼,将仍留在大堂中的孟华心请进上等的厢房之中,而且还特别贴心地准备去将花魁苍南雪来。
但怎知,祝公道却拒绝了。因为,他来潇湘楼的目的,根本就不是要见这个闻名邺城的花魁一面。而是要与董白相见。
“别人求见,都是先头名帖,再赠礼品。君子的求见方式,白儿还是第一次见。”董白戴着薄薄的面纱,这让她在妖娆之余,还多了一分神秘之美。
祝公道轻轻地解开了茶盏的盖子,而后先是嗅了嗅杯中的茶香,才笑道:“姑子可曾听过‘毛遂自荐’?”
董白一听,不禁莞尔:“可当年的毛遂,也没砸平原君的府邸。如今君子这一出,似乎不太妥当?”
“哈哈哈。”祝公道闻言,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色,反而是仰天一笑,而后才道,“这些个恶少年,本就是欺负男女之辈,姑子不远离他们,反而让他们来看守门庭,要是让旁人见了,不知会如何作想?”
“好,这事算白儿考虑不周,白儿给君子赔罪。”董白也不顾惜面子,站起来就向祝公道赔礼,只是她坐下后,又问道,“只是这乔掌柜可是清白之人,君子为何将其一棍打死?”
董白当然不会找一个恶人来做潇湘楼的掌柜,因此她对祝公道放过了所有恶少年,单单打死了乔东成的行为倍感惊愕。
“敢问姑子,对这楼中的女校书的背景家世,你知道多少?”
祝公道的话,倒是将董白给问住了,因为这潇湘楼她虽是出资人,但其内部的运转,却都是孟华心跟乔东成一手操办的。因此,她一直以为,这些女校书要么就是破落人家为活命而卖出的女儿,要么就是走投无路自卖为娼的。
“还请君子赐教。”
祝公道放下茶盏,板起脸道:“太师去年方才颁布新律,不再罚没罪官妻女为奴为娼,结果呢?这下属的郡县,少有遵从的。而这潇湘楼中的二十三位清馆之中,便有十二人是犯官妻女。在外人看来,这不就是在打太师的脸吗?”
董白修长的眉毛一挑:“竟然有这等事?”
祝公道点点头:“这人在高台上呆久了,便不知人间疾苦了。”
一万个人有一万种成功的方法,但他们身上的特征,其实都是相差无几的,其中最明显的就是,他们都拥有如东海般宽广的胸怀。
因此,当祝公道明晃晃地说出这讽刺之语时,董白不仅没有面红耳赤地反驳,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最后再次起身朝祝公道行礼道:“君子所言,白儿回去之后,定会查清。”
“另外,不知君子尊府在何处?白儿日后有空,定当登门拜谢。”
祝公道闻言,却是一笑:“公道乃游侠,习惯了四处漂泊。不过要是姑子想找公道,去城郊义庄便是。”
祝公道深知欲擒故纵的道理,因此,即便此刻他比董白更为心急地希望,自己能够投身于董白门下,但他脸上,却依旧摆出一副清高之态。因为,董白也是聪明人,如果祝公道表现得太过着急,反而可能会勾起董白的疑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