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息怒。”张泉是张绣的儿子,年纪虽然不大,可也生得一表人才,孔武有力。
“息怒?这梁贼淫辱的,可是我的婶娘,你的伯婆,你叫我息怒?!”张绣怒道。
怎知,张绣的愤怒并没有令张泉知难而退,相反,他上前一步轻声道:“大人,如今这曹贼日夜都在城外寨中,身边更有猛将章牛日夜宿卫。寻常人等,非召唤不可入。”
“你懂什么!要是让这事传开了,我们俩,可还有脸面可存?”
“大人,此事依泉看,只可如此。”张泉再上前一步,低声对正在捶打床榻的张绣道。
“哦?”张绣一听,原来张泉这小子早就想好计策了啊,于是便直起身子,打算看看他有什么主意。
张泉的计策,其实也并不复杂,那就是抓住梁祯心里唯一看重的地方——张绣麾下的兵卒,来做文章。
原来,这张绣之所以得以成为军主,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善战,而是因为,他是张济的侄子,因此营中的其他校尉在不能就其他任何一人达成共识的情况下,只能让张绣接管张济的部曲。因此,当张绣决意归降梁祯后,他并不能服众的问题就一下子暴露出来,许多本就对他不满的军士,趁着交接时,人人都无心正事的机会,携械潜逃。
这可不是梁祯愿意看见的一幕,因为他虽然并不需要张绣麾下的文武官员,可他还是需要张绣手中的兵卒的——先不说,这些兵卒,多是从凉州来的百战精锐,就算他们只是一群炮灰,打仗的时候,让这些人冲在最前面,也是能够有效减少梁祯嫡系的伤亡的。
因此,当张绣向梁祯汇报,说自己麾下的兵卒,多有逃亡后,梁祯就立刻上了心,忙问该怎么办。张绣见状,自然是借机说,此事皆因,自己新降,军心未定所至,因而请求梁祯,让自己重回中军坐镇,以安军心。
梁祯觉得,凭借张绣手中的三几千人,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,更何况,自己在凉州人中的威名,也不是盖的。于是便准了张绣的提议。
张绣大喜,立即找来自己的心腹猛将胡车儿,跟他商议接下来的行动。由于张绣也知道,凭借自己手中的几千军士,想要跟梁祯正面决战,无异于螳臂当车,因此,他的目标很明确,就是用突袭的方式,杀死梁祯。并将其余的梁军逐出南阳,仅此而已。
胡车儿听罢,便建议道:“梁贼身边,有章牛日夜宿卫。此人常为先登,一对板斧锐不可当。将军不妨设宴以款待章牛,将其灌醉,而后车儿便可潜入其帐中,盗走板斧。如此,大事可成。”
张绣立刻依言请章牛来饮酒,而且,他在饮酒这事上,还耍了个小把戏,第一坛,是寻常的清酒,军中拿来当水喝的那种,第二坛才是西州的烈酒,俗称“三碗趴”,也就是喝完第三碗,人就会宿醉不醒了。
而且,为了让章牛放松警惕,张绣在席间,也是恭维之语不断,直将章牛夸得勇猛可比霸王。章牛一高兴,酒量也好了不少,第一坛酒不过两炷香的功夫,就被喝光了。
张绣立刻拍碎那坛“三碗趴”的泥封,并给章牛续上。怎知,这章牛也精得很,一碗下肚后,便是面色一沉,看着帐外,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张绣哪里肯跟机会章牛思考,立刻劝酒。但章牛却是手一摆,以天色已晚,需要回去拱卫梁祯为由,推脱了,而后也不理张绣的挽留,起身就走。
只是,章牛警惕心高归高,可这三碗趴这属实是烈,章牛虽然只喝了一碗,可加上刚才那大半坛的量,也是不少了。因此,章牛刚回到自己的帐中,便是头脑一荤,摔在床上,呼噜声旋即响彻云霄。
我本飘零人~
薄命历苦辛~
跟三丫一样,邹氏的拿手乐器,也是古琴。只是,邹氏是饱经沧桑的飘零之人。因此,她的琴音,更能引起梁祯的共鸣。而相比之下,三丫的琴声反而有点矫揉做作之态了。
离~乱~得遇君~
感君~萍水恩~
梁祯完全沉寂在邹氏动人的琴声之中,乃至于,完全不知道,胡车儿已经在这琴声之中,盗走了章牛的双斧。全身披挂的张绣,已经在这琴声的掩护下,带着甲兵悄悄地摸到了梁祯的军营之下,并且,顺着夜风,放起了火!
君~爱~一时欢~
烽烟~作良辰~
直到,烈火催生的烽烟,悄悄地,爬上了梁祯所在的中军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