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今之计,当速平东郡沮授,青州袁谭。而南边,我军只需固守许县。待到青州、兖州平定。再攻略宛城,方是上上之策。”
贾诩还是想再争取一次张绣,虽说张绣跟梁祯现在已经结下了杀子之仇。但只要梁祯还胸怀天下,那他就应该知道,什么人是哪怕有杀父之仇,也应当宽恕的。因为宽恕这种人所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,要远大于将其手刃所能带来的快感。
“好,就依文和兄的。”梁祯点点头,算是默许了贾诩的做法,“祯欲回邺城,不知在文和兄看来,谁能代替祯,坐镇许县?”
梁祯自然有立刻赶回邺城的理由,因为他自知,自己掌控下的河北,无论是在庙堂之高,还是江湖之远,都存在着大股小股的反对力量。这些人,在梁祯坐镇邺城的时候,自然不敢造次。可一旦自己外出征战,他们就会立刻蠢蠢欲动起来。更何况是在听说,自己不仅吃了大败仗,还配上了相识二十年的老兄弟章牛以及嫡长子梁规之后。
“儁乂可以坐镇许县。”贾诩道。
“好。”梁祯点点头,张郃的才能,梁祯自然是充分见识过的,再加上张郃也是跟随自己十多年的老兄弟了,因此,是绝对可以委以重任的。
于是,梁祯便将屯驻在许县的部曲,全权交给张郃指挥,并向张郃重点推荐了郭淮。安排完毕后,梁祯便带着贾诩、张白骑二人,启程返回邺城。这一奔波,就是将近半个月。
而当梁祯风尘仆仆地返回邺城后,他也没有闲下来。而是做了两件事,这第一件,就是封张白骑为灵寿侯,食邑三百户,以表彰他拼死保护自己的功劳。第二件,便是令黑齿影寒立刻率领武安军南下邺城,以增强邺城的守备力量。
两天之后,黑齿影寒率军抵达邺城。梁祯亲自去到城北十里亭相迎,好家伙。这武安军本是熊罴骑中,战斗力最弱的那一部外加一部分黑山军构成的,可是在黑齿影寒的一番整顿后,那是人人精神饱满,刀枪通亮,甲胄整洁,军旗猎猎。前进的时候,步若惊雷,静止的时候,不动如山。简直就是另一个武卫营。
黑齿影寒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白袍,只是没有穿铠甲,头上,还系着一条白绫。在离十里亭还有二十步远的地方,她就跳下马,而后一步步地走到亭上。原本拱卫在亭下的武卫营军卒,都十分自觉地给她让路,没有人想到要执行阻拦加搜身的标准程序。因为,这是独属于黑齿影寒的特权。
两人在亭中相对而坐,面前的案几上空空如也,就连一滴可以润喉的液体也没有。不过,两人也不需要任何液体的滋润,因为大家心中,都已是泪如泉涌。只是脸上,还是一副严肃相罢了。
这个世上,能够相对而坐一下午,也不说一句话的,只有两种人。一种是白首如新的人,一种是心有灵犀的人。前者是因为话不投机,而后者则是早已对对方知根知底,因而任何言语,都已显得多余。
“就没什么,想说的吗?”终究,还是心虚的梁祯率先打破了沉默,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,都是因他而起的。要不是因为他那几日太过骄横,张绣也不会反,张绣不会反,梁祯就完全有这个能力,先破沮授,再破袁谭,后攻汝南。说不定此刻,兖、豫、青三州,都已经牢牢掌控在梁祯手中了。
只是现在,说这一切,又有什么用呢?
“没有。”黑齿影寒的回答,很是云淡风轻。
梁祯的心,更痛了,因为他明白,盈儿的意思是,让他好好想想,老去之后,该如何跟韩霜灵交代。因为梁规身上,从来都不止活着他一个人——还活着,因生他而死的母亲。而当年,梁祯可是在墓前发誓,要用自己的生命,来呵护梁规健康成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