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,当侯音二人顺着青石板路,找到邱马氏的时候,货郎就正左手揪着她的头发,右手没轻没重地砸在邱马氏的脊背上。
“住手!”卫开呵斥道,“放开她!”
“呦,你两个……”
“啪”卫开随手甩了货郎一巴掌:“没你的地,滚!”
“咚”失去平衡的货郎一头栽在地上,愣了半刻,才捂着右额头爬了起来:“打人啦!”
“啊~”货郎话音未落,胸口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。
“看好了,我们是樊城县衙的,再叫就枷你回去!”卫开没有亮出自己的腰牌,因为这腰牌,并不是货郎配看的东西。
货郎连吃了两下痛,已经头晕脑胀,又自付绝非此二人的对手,无奈之下,只好悻悻地爬了出去。
货郎滚远后,侯音才抓起茶壶,给邱马氏倒了一碗水:“这屋也给他了?”
原来,侯音早就来过这里,不过那时,邱望还健在,这小屋子里,也充满了欢声笑语,不像现在,只剩下肮脏与压抑。
邱马氏点点头,她的脸扭曲得跟苦瓜干似的,但上面却看不见一滴眼泪,不知是丧夫之痛,让她变得坚强了,还是泪水早已流干。
“绥靖府决定,重启对邱君一案的调查,以还邱君一个公道。”侯音挑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放在邱马氏身边,坐下来道,“只是不久前,存放邱君案牍的库房走了水,什么都没留下。音今日来,就是想问问,邱君生前,可否跟你交代过什么。”
邱马氏沉默了许久,而后才慢慢起身,走进了内房。侯音没有动,因为他知道,邱马氏已经听进了他的话,此刻她进去,就是去取邱望留给她的物什。这物什,很可能,就是揭开蛇字营一案,乃至荆州整张贪墨网的关键。
邱马氏消失了将近一刻钟,才再次现身。侯音定睛一看,只见邱马氏手中,捧着一只檀香木盒,这盒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,但表面却是纤尘不染,一看就知它一直被人精心苛护着。
檀香木盒被递到了侯音手中,一并送给他的,还有一个简短的故事。那是建安十一年秋的一个雨夜,邱望慌慌张张地回到家中,然后也不脱下落满雨水的蓑衣,就直奔内房,一阵翻箱倒柜之后,他找到了这只本用来存放定情信物的檀香木盒。
邱望将一只很小的竹简塞进了木盒之中,然后嘱咐邱马氏,往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,家里来了什么人,都不要跟他提起这个竹简的事,除非这个人一而再,再而三地来,而且双眸之中,写满了正直。
侯音告别了邱马氏,而后跟卫开飞马返回客栈。
“这竹简之中的,应该就是物证了。”卫开小心翼翼地关好了最后一扇窗,而后才回到仅点着一根蜡烛的烛台前,“只是不知,是何人才会如此歹毒。”
侯音双手握着竹简,但却没有急着拆开,而是将其放在烛台之下,细细检查。这竹简是用湘妃竹做的,上下两端皆用黏土封住,又在中间,用小刀轻轻地将竹简一分为二,然后再用火漆,盖住了整个缺口。
“卫君,你可想好了。”侯音双手作拧状,但却没有用力,“一旦看了内里的信札,就再也不能回头了。”
侯音是军正,肃清罪恶,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,但卫开不同,他的身份仅是一个普通的屯长,他还能选择退缩。毕竟,明眼人都能看出来,能一下子杀掉这么多军吏灭口的势力,绝非等闲之辈。
卫开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。于是,侯音慢慢地拧开了竹简,倒出了内里的信札,只是当昏暗的烛光将信札彻底照亮的那一霎,侯音和卫开,无不大吃一惊,因为这信纸之上,空无一字!哪有什么讯息可言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