糯米果什么也没说,只是用旧报纸装起三块黑面包,递给陈宴。
陈宴接过黑面包,返回门前的月台下,把包着黑面包的报纸交给他们两个,并嘱托道:
“你们如果没有吃的,就去找找教会学校的施粥铺,或是救济帐篷……尽量不要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出门。”
帝国的冬日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,新闻电报里隔三差五就会播报不幸在寒冷夜晚失去生命的人。
两个孩子拿着黑面包,也没有道谢。
陈宴心想,他们还小,或许和父母接触的不多,没人教他们,他们的脑袋里或许根本就没有“道谢”这个概念。
他们没有立刻把黑面包吃掉,而是拿着黑面包,向下城区的方向走去。
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逐渐变大的茫茫风雪之中。
地面上的脚印,也很快被这入夜时渐起的风雪所覆盖。
陈宴忍着脑袋里不时出现的阵痛,拿着面包,回到门内,反锁了门。
进了餐厅,欧嘎米和糯米果已经在餐桌旁等他开饭。
放在餐桌另一边的煤油提灯提供了恰到好处的光亮,陈宴身上的雪花因暖气而融化成了淡淡的水雾,使得屋内的光亮中掺杂了一些雾化的朦胧。
陈宴脑袋浑浑噩噩,几乎没听懂欧嘎米和糯米果的闲聊。
只大概听到,欧嘎米找到了一分保镖的工作,雇主叫什么莱昂纳多,是个有野心的年轻人。
糯米果倒是没出去,只是在家里预习教会学校的功课。
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书本。
陈宴在迷迷糊糊中啃完了黑面包,口低着头,齿不清的说道:
“欧嘎米,我原本打算今天晚上……咱们一起去下城区找三叔的,但我今天实在不太舒服,没办法去了……”
欧嘎米表示理解,并示意他多休息,言语之间皆是轻松,并没有一丝为难。
陈宴勉强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轻松,于是略带紧张的精神放松下来。
放松之后,脑袋就更加混沌。
欧嘎米接下来具体说的什么,陈宴已经记不清了。
他只记得自己吃完了晚饭,对他们说了晚安。
他还记得自己好像对糯米果笑了笑,然后摇摇晃晃的上了楼,先去了一趟二楼的盥洗室,才回到自己的房间。
他连门都忘了关,只来得及脱下自己的外套,就一头栽在床上,彻底陷入昏迷。
他看不到的是,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缩小了一圈,就像是整个人缩了水。
唯独脑袋好像比之前更大了,脑门之内的某个腺体膨胀起来,不但增加了颅内压,让神经系统承担了更多负载,还抽取了浑身上下肌肉中的能量,作为自身成长的食粮。
那是陈宴的松果体。
此时才刚刚到下午的六点半,虽然天已经黑了,但路灯尚未亮起,月光成了除了煤油灯外的唯一照明物。
此时此刻,月光照入沃克街33号公寓楼三楼的卧室,覆盖在陈宴身上的那一刻,他扭曲在一起的五官渐渐放松。
也是在现实中身体被月光笼罩的下一刻,陈宴在梦境中睁开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