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失声并没有太过痛苦,但不能说话依旧让陈宴很不舒服,即便强行适应,骤然间被改变的生活习惯也会让他产生诸多不适。
现在他恢复了发声的自由,即便身体并没有发生很大改变,整个人也舒服极了,连喉部那刺骨的冰凉都变得舒爽起来,说是神清气爽也不为过。
“药效发挥还有一段时间,需要持续按摩,加快药物的吸收。”
苗染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颤抖,但这丝颤抖很快消失无踪。
她轻轻按揉着陈宴的喉部,尴尬在悄无声息中弥漫开了。
作为医生,通常在治疗或手术时会不可避免的接触到患者的各个器官,这个时候的医生是没有性别的,受到过专业教育和培训的他们并不会因此感觉到尴尬。
但患者不同,患者是有血有肉的人,在被接触到器官时难免会出现情绪。
为了缓解患者的尴尬和因治疗而起的痛苦,医生通常会找一些话题,引开患者的注意力。
陈宴虽然只是个兽医,但作为半个同行,也明白这一点。
所以,在苗染陷入莫名其妙的尴尬中时,他先一步扯开了话题:
“苗代呼……捏怎来阿男的?”
他虽然口齿不清,但那熟悉的乡音依然让苗染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“我啊,是跟着亲戚来的。”
两人接下来并没有使用帝国语,母语进行交流的便利是无可代替的。
苗染立刻知晓了他的意图,眼神中有一丝更加浓郁的尴尬一闪而过,而后一边轻轻按揉着陈宴的喉咙,一边缓缓说道:
“家乡那边一直打仗,常年兵荒马乱,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……先是外面的村镇活不下去了,然后是城里……我们几乎是倾家荡产买了船票,漂洋过海来到这里……好歹这里不打仗。”
对普通人而言,能活下去就不错了。
陈宴大着舌头说道:
“天神州中部怎么样了?那里有我的家乡。”
苗染思索着回答道:
“我们出来的时候,天神州中部正是几支军队的大混战阶段,听说形势特别不好。”
即便对这个世界的牵挂不多,陈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依然感觉到一股悲怆。
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和便宜老妈现在怎么样了,他们是地主,家里有长工,想来和长工一起躲进白虎原旁边的深山里,处境一定会比在外面好一些吧……
苗染看着陈宴明显失落的神色,大概就知道陈宴在想什么了。
她一边按揉陈宴的喉咙,一边缓慢的继续说道:
“我们在南方,到处都是山和寨子的地方,即便山路崎岖,军队还是打过来了,一部分人参了军,另一部分人进山当了麻匪,大家都很害怕,怕麻匪抢劫寨子,怕战火蔓延到我们这里……我们寨子旁边的寨子就被洗劫了……惨不忍睹……”…
陈宴开始理解苗染刚刚说到“倾家荡产买船票”时是什么情绪了。
“我们寨子里的几个姓氏世代行医,所以也攒下一些家底,不然连火车票都买不到呢……那时候大家都在绞尽脑汁从各种渠道去搞火车票,但是能搞到的人还是少数。”
“但是啊,除了我们寨子之外,其他大多数寨子是买不起火车票的,也没有渠道,所以他们都留了下来。”
苗染说到这里的时候,话语虽然很轻柔,语气也平平淡淡,但陈宴依然能感受到她情绪中的哀伤。
于是陈宴含糊不清的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