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宴看着这个疯女人,脑袋里几乎被“不可思议”四个字填满了。
“你为什么要为了我打架呢?”
这种问题放在平时一定会让陈宴无法启齿,可此时此刻问出来的时候却如此流畅自然,以至于陈宴自己都非常吃惊。
“啊,这个问题啊。”
女人看着陈宴,眉头紧皱,不像是在思索,而像是在鼓起勇气:
“因为啊,你是我的丈夫,所以我要维护你的尊严才行。”
陈宴沉默了一下,说出了他原本不可能会说出来的话:
“我不是你丈夫。”
女人丝毫没有因此受到打击,脸色更加郑重:
“现在不是,以后也会是的,以后不是,再往后总会是的!”
陈宴完全不知道她的笃定从何而来。
他冷着脸从她身边走过,斯沃姆跟着他离开了女人面前。
他走进人群,直到背后完全没了女人的身影时,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。
他接通电话,手机里传出克莱恩的声音。
“事情告吹了。”
克莱恩声音沙哑,虽然压抑,但能从中听出一丝丝明显的“解脱”。
“你刚才说的没错,那位怀特小姐的确是脑子有点问题,我们正聊着事情,她忽然就暴起把总督大人打了一顿,谁上去也拦不住。”
“总督大人伤得很重,提前离场了,今天晚上有很多人的事情都要告吹。”
陈宴僵在原地。
克莱恩还在说着:
“她的身份做出这种事情,肯定要被赶出家族,没有挽回的余地了。
不过也好,我们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就少了一个未知变量,不用那么艰难的去做选择。”
陈宴应了一声,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……
陈宴走后,气氛在无声中逐渐尴尬,女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没人知道她现在脑袋里面在想什么。
陈宴就这么走了,女人感觉到了一些失落,可是她生性豁达,很快看开了,不过是再次成为孤儿罢了,我生来就是孤儿,如今不过是梦醒时分,又有什么好怕的呢?
她拿起身边的食物,一口咬了下去,心中做出一定要珍惜这一顿的决定,因为下顿绝对是没有的了。
忽然,她眼神的余光看到走进人群的陈宴又走了回来,他走近她身边,用很复杂的语气对她说道:
“你如果选择要跟我走,就要放弃你的名字。”
他认真的看着她。
“你不会成为我的妻子,但你为我打了架,我会给你一个成为新的自己的机会——你将会自食其力付出劳动养活自己,并且永远不会再回到上流社会。
如果你接受,那就跟我走吧。”
她当众打了总督,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,克莱恩、总督和那位怀特先生都没有出现,出现的是她自己,这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——她的冒犯她失去了身份。
当他转过身的时候,耳边响起她的问题。
“我会拥有什么新名字?”
陈宴脚步顿了一下,扭回头去:
“你想拥有什么名字?”
女人想了一下,说道:
“既然我以后会成为你的妻子,就要跟你的姓,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。”
陈宴忽然对自己扭回头来找她的举动产生了一丝丝的懊悔:
“我说过不会跟你在一起了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忽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——
愿望曾经说过,BIOS世界中也存在一个【萨芬特·G·萨麦尔·怀特】,如果这世上存在这样惊人的巧合,面前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和BIOS的世界有关联的。
那么,如果她不是这个名字呢?
如果她不是这个名字——如果她不以萨芬特·G·萨麦尔·怀特这一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是否就和BIOS里那个萨芬特·G萨麦尔·怀特没有联系了呢?
陈宴产生了一些克制不住的心动。
他想要做一场实验。
于是他转过头去,说道:
“你就叫詹妮弗·贝拉好了。”
平平淡淡就像是帝国鲁克人土著里的每一个詹妮弗·贝拉一样。
女人显然不满意,说道:
“不行!我……就叫陈妍吧!”
陈宴脸色一黑:
“不可能!”
他忽然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心慌,说完“不可能”三个字之后,转身就往会客厅外走。
女人跟在他身边,斯沃姆紧随其后。
“不行就不行吧!那我换个其他名字?陈燕?陈焱?陈雁?”
“我未来会成为你的妻子,总要和你有同一个姓氏才行。”
“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!”
这女人……真是莫名其妙!
陈宴黑着脸离开Z区,直到回到B区Z集团大楼,看着大楼中已经几乎重建的秩序,心情不知道该好还是该坏一些——
此时此刻,Z集团总部大楼一楼已经被各种伤患挤满了,明明他们做的不是正常医院的工作,但正常医院现在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医疗挤兑,因台风而造成的伤患急病乱投医,完完全全就把智械义体接肢公司当作寻常医院来看——都是医疗机构,都有能治伤的医生,甚至处理肢体严重损伤的技术比寻常医院好得多!
好在Z集团总部大楼的一楼现在已经基本干净,除了地板依然散发着海水的味道之外,昨晚上被冰封的一楼几乎已经完全清理干净,连廊左右两边的十八个手术室也已投入使用——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,陈宴的员工们都还没有下班,因为集团大楼前排起了长队——
不但一楼被挤满了,门外面还排着长队,陈宴三人差点没挤进大门,如果不是乌鸦及时出来接引,恐怕陈宴三人要被当成插队的病患被绝望的人们暴打。
等进了办公室,身边没了病患,陈宴才问乌鸦:
“怎么这么多人?咱们治的过来吗?”
乌鸦疲惫神态中出现了很深的无奈:
“现在不是治不治的过来的问题,问题是那些人已经没地方去了,你去赶他们,他们立刻就给你跪下,这样你还怎么赶人家走呢?”
陈宴一下子沉默起来,不说话了。
乌鸦用因过于忙碌而疲惫且沙哑的声音不断对陈宴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