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崧疑惑道:“税关收了钱,关门那边也要再收一次吗?那我不会绕过去吗?城池又不大嘛!”
船主答道:“税关收的商货的过税,关门那边收的是城门税能一样嘛,至于您想绕过去,那也的城里的军爷同意才行,朝廷的军饷总是拖欠,到手了还打折扣,若不能从城门税里搞一点,当兵都要饿死了,您说,他们会让你绕过城池直接去海口集吗?”
海口集是当地老百姓对海边码头及商业区的称呼,并不见诸于大明官府的正式行政规划上----地都淤积出来的,黄册上连正式的地籍都没有,哪来的行政编制啊。
朱由崧听到这,笑了起来:“船家对此倒是很清楚嘛,是家里有人在云梯关当兵?”
船主叹气道:“我家本是大河卫的军户,地都被百户、千户、指挥使给侵夺了,没办法才出来找了这么一个营生,但军中服役依旧免不了的,这不,小人的大儿子正在云梯关中当一个大头兵,一年到头见不得饷银,只能靠收城门税弄几个活钱,平时还要小人掏钱贴补,否则就活不下去了。”
朱由崧也叹息起来:“这世道,谁都难啊,好在只是在云梯关当兵,已经是运气了,若是班军去了北京,只怕更凄惨几分了。”
船主应道:“哪里是运气,是给卫里交了钱了,一年五两,另外卫经历和镇抚官这边也要各打点一两银子,才有了到云梯关当兵的结果。”
朱由崧有些尴尬,只好宽慰道:“一趟好歹能有一二两的收益,这点规费总能赚回来的。”
朱由崧不说还好,一说,船主的苦水都出来了:“这船可不是小人家的,而是跟漕军那边租用的,一年租金差不多也要七八两银子,而到了冬天,这活计就不能做了,一年只能干不到九个月,至于像公子爷这样包船的生意平日也极少见,多的是散客拼船,走清江浦到镇江的往返,单趟通铺一人才十五文、次等舱室五十文、头等舱室百五十文,一个月能往返三四趟就不错了,还不能全部坐满了······”
船家这边一说一把辛酸泪,很显然,像朱由崧这样的快钱,对他来说是极其难得的,因此七折八扣下来,日子绝对不能算小康,最多温饱能解决,为此却要顶着日晒雨淋,百般辛苦啊!
朱由崧不得不转移话题道:“这边的码头看起来也挺大的。”
船主收住自己的委屈,跟朱由崧介绍道:“也就是这几年有人从云梯关出海,所以码头扩建了,否则原没有那么大的。”
朱由崧眨了眨眼:“也就是说,码头扩建了,才有了守备太监派来的税卡,兵丁们才收了城门税?”
船主摇头道:“不是,此地不远有几个盐场,所以巡盐衙门一早就有哨卡的,而没有城门税的时候,守军也是靠海吃海!不过,大头兵是捞不到多少的,钱都落当官的口袋了。”
朱由崧了然道:“果然是熟悉的配方·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