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山屋表情一滞,但还是没办法阻止窦通译下楼去询价,不一会,窦通译问完价钱上来跟谢友青耳语了两句,谢友青便对纳久言道:“这批银镜本号会进行拍卖,如果阁下有兴趣,留下地址,等确定了拍卖时间,我会派人通知阁下的。”
龙山屋悻悻道:“阁下,我可是刚刚买了贵号不少货了,总该有优先权吧?”
谢友青却道:“在商言商,这也本无可厚非,不过,阁下既然这么说来,我给阁下一个机会,若是阁下能包圆了本号所有的货品,这批银镜可以四十两一面,全部卖给龙山屋。”
龙山屋纳久摇了摇头:“阁下有些强人所难了,要知道,日本这边各家商屋都有自己的经营范围,除非是天王屋、纳屋等超大型的商屋,否则不会什么都做的,也不敢什么都做。”
见谢友青听的仔细,龙山屋纳久便详细说明道:“譬如龙山屋吧,原本就是只做糖及糖果批发的,若不是阁下提供的茶叶和香皂能方便龙山屋与各藩密切关系,否则,我也不会冒险购入;现而今,阁下让龙山屋把食盐、白布什么都吃下去,只能让龙山屋把东西砸在手上,如此,即便是一面银镜盈利十两二十两,也是亏不起的。”
纳久这话不尽不实的,所以谢友青说道:“阁下完全可以把盐、补、灯油什么的转手批发给本地同行吗?不赚钱也许有可能,但说到亏,只怕不太可能吧。”
龙山屋还是摇头:“阁下的话是没错,但不可以这么做的,否则各家同业行会就会找上门来了。”
其实龙山屋之前买了茶叶已经是越界,不过茶叶也好,香皂也好,都是用来打通关节的,并非是直接在市面上销售,因此不算侵害了其他商家的利益,但一个人把一条唐船的商品都吃下去了,那就会引起众怒的,所以,龙山屋说什么都不干。
谢友青也不好勉强,所以便放弃了让龙山屋包销淮甲一号船上剩余商品的打算:“那就没办法了,只能请阁下与他人竞拍银镜了。”
龙山屋无奈道:“那也没办法了,不好意思,告辞了。”
“希望阁下的生意红红火火,日后贵我两家还有继续合作的机会。”
龙山屋有些生气的起身离去了,等龙山屋纳久走了,谢友青立刻让窦通译下楼通知仲割所方面,于是,继铁锭之后,香皂、茶叶、红糖的水牌也被挂上了已经有人预定的标识了。
这下交易大厅里的各家驻留手代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,于是相熟的便开始交流起来:“彦五郎,你说这家福海号的货到底卖出去没有?”
被称为彦五郎的日本人回应道:“红糖、茶叶被卖出去,我不奇怪,可是香皂是什么?怎么会有人买呢?”
最初问话的人眼睛一亮:“那你是说,福海号在故弄玄虚?也是,姑且不说什么香皂,至少那五千铁锭就很让人不解,日本不是没有铁,如今又天下太平,谁能一下子吃下五千斤铁呢?”
彦五郎却道:“铁被人买了,我不奇怪,毕竟数量庞大,只要价格便宜,也是一笔好买卖,但一个在日本听都没听说过的香皂能卖掉,倒是奇怪了。”
两人正说着,边上一名明人扮相的店伙计笑道:“香皂也是这几年在大明出现的,实质是一种新的香胰子,沐浴用的,比香胰子好用的是,这玩意不会一受热就便软,但价格相比香胰子要贵了不少,大明国内也就是少数达官贵人家有购置,没想到,这都卖到日本来了。”
边上又有人插话道:“你蠢呢,没看到福海号的水牌上挂着银镜吗?能一下子采买到几十面银镜的,能不搭卖一些香皂吗?”
说话的几人回头看了看,发现是认识的熟人,便应道:“这话有道理·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