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厂公,我们看下来,傅刑科的这份弹章有很大的问题,没有抓住左光斗、魏大中的要害,连‘貌丑’也成了罪名,显是强词夺理。如果立刻就下诏处置左、魏,人心不服,容易生变。”冯铨言道。“但拿汪文言开刀是绝没有问题的。”
“也就是说,拿下汪文言,让汪自己咬出左、魏,然后再用汪的供述,来治左、魏的罪,东林那边就不大好说话了。”魏忠贤总结道。“大体就是这样的吧?”
冯铨应道:“是,厂公英明!”
魏忠贤没有吃冯铨的马屁,而是眯着眼琢磨了起来,好半天后才问:“我再跟司礼监商议一下,再做出决断吧······”
一天后,司礼监给锦衣卫下达了命令,将汪文言逮入锦衣卫诏狱“鞠问”,对同在傅櫆弹章内的左、魏两人则“不问”。
司礼监的作为,在名义上是宣布,宫中相信左、魏二人的忠贞,所以不采纳傅櫆弹章的内容,但在东林党人看来,这种“不问”比杀人诛心还厉害,实际是发出信号,让其他东林反对者赶快加入对左、魏二人的围攻。
所以,汪文言被抓的第二天,左光斗和魏大中就分别上疏自辩,并大揭傅櫆之短,其中左光斗说,傅櫆的目的,就是要掀翻刚推举上来的吏部和吏科的几个“正人”,而魏大中则怒斥傅櫆为“小人之尤”。
只是骂归骂,东林方面,已经意识到汪文言问题的严重性----汪文言一旦被拷问出什么来,东林就全完了----于是,一向稳重、温和的叶向高采取了相当决然的态度,向天启提出了辞呈,说授予汪文言中书舍人的官职是他一人的主张,倘若有罪,“尽罪臣一人,而稍宽其他,以释宫府之嫌而消缙绅之祸”。
叶向高提出辞职,当然不是真心,而是再次以退为进,提醒“宫府之间”也就是皇权和内阁行政权之间已出现了裂隙,请皇帝注意;而天启也的确注意到了叶向高的暗示,毕竟汪文言案涉及到的几个人,不仅是朝中一派的重要人物,也是国家栋梁,实在犯不着为一个小吏和大臣们掰脸。
所以,天启帝马上下诏挽留,走了个君臣之间必要的过场,让叶向高不要三心二意。
而对左光斗、魏大中的自辩疏的批复,天启帝也温言相劝,说他们“心迹自明”,还是安心工作为好。
既然天启帝不想将事态扩大,魏忠贤等人也无可奈何,只好抓住汪文言一个人“穷究”!
其实,这个时候,由于舍得花钱打点,汪文言在锦衣卫诏狱里也是好吃好喝着呢,但得知阉党有究查到底的意思,叶向高坐不住了,便做了一点儿努力,上疏请求把汪移交给刑部审讯,把他弄到自己能控制的范围里来,省得出麻烦。
但阉党是不会轻易撒手的,所以,这个奏疏便石沉大海了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