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起潜的身影从密室里消失大约半盏茶后,另外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走了进来:“朝宗兄,高起潜走了?”
表字朝宗的侯恂回应道:“魏阉**盯的紧,他不好久留,所以收了信就走了!”
侯恂是河南归德人,其父侯执蒲是万历大学士沈鲤的门下,因此跟沈一贯的浙党很早就有矛盾,这段矛盾延续到如今,侯氏父子便投了东林党,继续与阉党过不去,结果自然被阉党一撸到底了,但侯恂显然不甘心就此回乡,因此秘密与其他东林残余勾结到了一起,如今更是通过曹化淳的关系,想办法与高起潜联系上了。
新近进来的那个男子疑惑的问道:“那你没跟他说那些话吗?”
曹化淳的信只是敲门砖,里面没有什么出格的话,无非是通报自己的情况,和倾诉对信王朱由崧的思念罢了,这万一真要被阉党发现了,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威胁朱由检的把柄落在阉党手中的,真正的要害是侯恂跟高起潜说的那些话,只是高起潜若不是蠢到家的话,想来就算是落到东厂手中,也是不会轻易泄露的。
“放心好了,风季兄,我已经跟高起潜说过了!”侯恂略有些炫耀的说道。“高起潜答应回去后就约束信王府的人,不给阉党任何危及信王殿下的口实。”
“这就好!就怕这些阉寺,得意忘形,失了分寸,到时候误了真正的大事。”
话说的是高起潜,但内中不乏对侯恂的敲打。
之所以,此人敢大大咧咧的直接敲打侯恂,主要是因为他叫来道巽,是时任礼部尚书来宗道的堂弟,也是来道宗在外的代理人,而来道宗作为天启皇帝的经筵讲官、没有名义的帝师,如今深受天启皇帝的信任,地位稳固,绝非侯恂父子这样的失意政客能相提并论的,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,来道巽的身份自然也就因此水涨船高,高侯恂这样的正牌进士一等了。
当然,对于侯恂身后的东林党来说,来宗道的身份也是极端重要的----阉党可不知道,一个东林的同情者就隐藏在中枢中,未来在关键的时候,会发挥出致命的作用----所以,尽管来道巽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,有求于人的侯恂也只能视若无睹了。
见侯恂笑而不答,来道巽便进一步问道:“朝宗兄,你观高起潜动心没有?”
侯恂答道:“谁不想一步登天,高起潜也不是圣人,自然是动心的,但说现在就会跟我们合作,倒也未必,毕竟,就算那个谣言是真的,此一时彼一时,陛下未必就不会后来改了主意,因此,在尘埃落定之前,高起潜也好,信王也罢,是不会轻易表态的。”
来道巽的眉头皱了起来,好半天后,他假设道:“如果我们想办法把谣言变成真的呢?高起潜会不会跟我们联手?信王会不会跟我们合作呢?”
“把谣言便真的?”侯恂吓了一跳。“怎么变吗?你们有人在陛下身边吗?”
来道巽却做出了一副失言后悔的样子,然后对着侯恂说道:“我只不过是胡乱说的,朝宗兄,别满世界张扬去,到时候做不到,反倒耽误了大家的事。”
侯恂含笑:“明白,明白,我一定不会乱说的。”
来道巽满意道:“其实,大家还是应该集思广益,各尽其能才好,有什么办法不要藏着掖着,都这个时候了,有多大的能耐就得使多大的能耐啊!”
侯恂有些听不懂来道巽的意思,但他知道来道巽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,而是对自己身后的那些人说的,所以,只是笑道:“风季兄说的极是·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