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皇帝这句话的潜台词已经很严厉了,曹化淳只好一边叹息一边跪了下来:“是,奴婢这就通知司礼监和内阁,拟旨,彻查福王府。”
崇祯皇帝这才挥了挥手,让曹化淳和骆养性退了下去,离开乾清宫,骆养性一脸凝重的对曹化淳言道:“曹公公,这件事闹大了,只怕对谁都不好啊!”
曹化淳深以为然,但他是不好再劝了,司礼监那几位秉笔,也未必方便劝说,所以,他只好回应道:“有元辅在,皇爷的旨意只怕是落实不下去的,不过,这样也好,敲山震虎,想来,福王府接下来会明白怎么做的。”
骆养性苦笑道:“但愿如此吧······”
曹化淳显然是判断错误了,这不,对于崇祯皇帝坚持派遣钦差去查福王府的事,司礼监和内阁都保持了沉默,并没有进行刻意的阻挠;当然,曹化淳也判断准确了,诏书送达礼科给事中审核的时候却是遭到了驳回。
礼科的意见跟曹化淳、骆思恭的几乎一样,崇祯皇帝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,莫名其妙去查一个藩王是不是准备谋反,这其实是违背了“宽仁”治国的传统的,而且还有“不友悌亲睦”的嫌疑,是万万不能实施的,否则,何以维持封建伦理,何以服“众”呢?
当然,道理归道理,新任礼科给事中杜秀文在其中起的作用就不为外人所知了······
对于圣旨被礼科驳回的事,崇祯皇帝非常生气,便决定强制礼科通过派遣钦差去查福王府的决议,然而正当事情闹到沸沸扬扬之际,一个新的热点生成了,那就是,温体仁和钱谦益的斗争转变为了温体仁和曹化淳的斗争,进而使得温体仁在崇祯皇帝面前失去了信任,最终温体仁不得不告老还乡了----温体仁向崇祯帝上疏引疾乞休,原以为崇祯帝必定温旨慰留,却没成想,崇祯皇帝批示三个字“放他去”,就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温体仁就此黯然退出大明政治舞台,并于第二年病死家乡了。
温体仁一去,原本的次辅张至发便依次升任首辅元翁,但两位元辅交接引起的混乱,还是使得崇祯皇帝查办福王府的旨意被耽搁了下来;而紧接着,张至发与新任次辅孔贞运在是否严惩郑三俊、钱谦益等人的问题上发生了冲突,这就导致了内阁在查办福王府一事上的意见不一致----总不能对文臣犯错大加宽恕,对藩王“莫须有”的罪名却死抓不放吧----进而使得崇祯皇帝走正规途径去查福王府的企图,再次落空了。
正当崇祯皇帝准备强压内阁两派----张至发与温体仁更亲近一些,而孔贞运则是跟东林党关系更紧密----通过查办福王府的圣旨时,已经争取到足够时间的福王京邸奉朱由崧之命,开始了自救行动。
“皇爷!”司礼监秉笔太监兼都知监章印太监沈良佐向崇祯皇帝言道。“奴婢有要事禀告,还请皇爷斥退左右!”
崇祯皇帝一愣,抬眼看了看沈良佐,发起他面色严峻,因此同意道:“你们都退下吧!”
周围的内侍都退了下去,沈良佐还不放心,亲自去查看了一番,这才回到崇祯皇帝面前,低声报告道:“皇爷,留守福王京邸的内监段炜昨天去了奴婢在宫外的私邸。”
崇祯皇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,偏生一贯善于察言观色沈良佐今天却仿佛瞎了眼一般,根本没有在意崇祯皇帝的表情,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:“奴婢知道皇爷准备查福王府,所以,原本是不想见段炜的,但段炜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通报,故而,奴婢最终还是见了段炜。”
沈良佐说道这,以一种后悔、不堪重负的语气说道:“结果,段炜告诉奴婢,内阁丢失的那道神庙遗诏,福王府已经找到了,眼下愿意奉还大内。”
崇祯皇帝的表情有些迷惑,是的,他已经忘了那道神庙遗诏上写的是什么了。
于是,一直注意崇祯皇帝表情的沈良佐便提醒道:“皇爷,那道遗诏上写的是,册封郑老贵妃为皇后,一旦大白于天下,那福王一脉便是神庙嫡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