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桃禀报说道:“末将幸不辱命,射死了田居,已暂退其部!”
“好,好,你此功我给你记下了。”
“明公,咱们往哪里撤?底下来该怎么办?”
蒲獾孙面带深忧,顾视火光遍布的营寨,复前望漫漫夜下的前路,说道:“唐千里诡计多端,今吾轻信秦广宗,中了他的诱我之计,我营被其夜袭只是小事,我现在所深忧者,是新兴县的安危!新兴一旦被他夺占,我军撤回天水的道路就将会被断绝,你我俱死陇西矣!是以,惟今之计,当马不停蹄,急赴新兴!只盼新兴无事,等到了新兴县,收拢兵马,再作计议罢!”
新兴县,是天水郡最北边与陇西郡接壤的县,蒲獾孙这次入陇西,经由的就是此县。
姚桃得了他此话的提醒,面色顿变,说道:“明公所忧甚是!”却又狐疑,说道,“唐艾能用之兵,无非麴章、田居等部,麴章、田居都在襄武,他就算想攻新兴,又哪来的兵?”
“姚将军,你糊涂啊!唐艾能用的兵马,不是还有北宫越、张道崇部么?”
“明公是说,北宫越不走临洮,张道崇不攻始昌,他两人却会联兵夹击新兴县?”
“不可不虑!”
陇西、天水、武都、阴平四郡的方位是这样的:陇西在西,东与天水接壤,东南与武都接壤,阴平郡在陇西的北边、武都的西边,分与陇西、武都接壤;而新兴县的位置,有点近似一县夹於三郡间,西为陇西郡,本县属天水郡,南为武都郡。这也就是说,武都、阴平两郡的定西兵,如果在武都境内会合后,的确是可以通过武都与新兴县接壤的地域,直接进攻此县的。
有了这个担心,蒲獾孙、姚桃简直可用“归心如箭”来形容,两人不断催促部曲,加紧行速,於夜中跌跌撞撞,沿着左边蜿蜒的渭水,一路往东南方向百十里外的新兴县赶去。
行出十几里,天色渐亮。
前有一乡,名为苟乡,苟是氐人的大姓,此乡原是苟姓氐人的聚居之地,故得此名,——陇西、南安、天水、略阳,包括阴平、武都,以及陇州的东南八郡这一带,本是氐、羌经由多次迁徙后的后来祖地,比如蒲茂的家乡,便在天水郡北边的略阳,姚桃的家乡便在南与陇西接壤、西与天水、略阳接壤的南安,因是陇西境内的地名中,冠以氐、羌姓氏的不少。
蒲獾孙记得,他兵入陇西,未至襄武之前,夹道迎他的那几个老羌,就是在这里见到的,此时想来,那几个老羌所云之“唐艾遇刺是真”,却也不知是他们真的不知唐艾遇刺只是计谋,还是他们实为唐艾安置在此,以进一步迷惑他的细作,然这个时候,也顾不上这些了。
蒲獾孙呼姚桃近前,说道:“过了此乡,前有一沟,沟南有山,须得谨慎唐艾在此伏兵。你领你所部,依旧护我右翼!”
姚桃接令。
加上出营前临时又收拢到的近千兵士,总约四千上下的逃命秦军,经过苟乡,进至牛山北,遵从蒲獾孙的军令,屠公部於前,姚桃部於南,小心翼翼地涉水过沟。
提心吊胆地过了河沟,直到又过了沟南那山两里多远,也没见有定西的伏兵出来,蒲獾孙松了口气,再度传令,说道:“加快行速,争取明天晚上前,赶到新兴县!”
各部兵马过河的时候,因为警惕备战,阵型尚较完妥,这时蒲獾孙一令下来,各部的秦军兵士甩开脚丫,接着狂奔,阵型不免就乱了起来。
就在此时,南边的一处林中,骤响骑鼓之音,一支定西骑兵冲杀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