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瀚接住那卷纸,打开来看,看没几行,就差点忍不住,勉强按住性子看完,气恼地把之拍到案上,说道:“尽是诬陷之辞!”
“崔公,一条诬陷、两条诬陷,或许无妨,三十几条!就算全是诬陷,公不闻‘众口铄金’乎?再干净的人,也要被泼脏了!崔公,便是诬陷,当此之际,宜当逐条分辨、乞罪!”
崔瀚知道季和说的对,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口气,手抚胡须,又深深地吐了口气,睁开眼,说道:“罢了!方平,就按你的意思,我今晚就写这道乞罪上书!”
……
同一天晚上,仇泰府邸。
一个士人跪坐末席,恭恭敬敬地在陪坐在主位上的仇畏和坐在上首的仇泰、仇敞说话。
这士人年约三旬,形貌俊朗,皮肤白皙,鼻梁高直,正是太原王道玄。
仇畏亲昵地叫他的小名,说道:“菩提,下午在宫中时,你进奏大王的那些话,说得很好!”
王道玄说道:“只可惜无有实据。”
仇畏抚须笑道:“平时闲聊,话从他口出,入你耳,能有什么实据?你不是举了几个当时在场,也听到崔瀚那话的人证么?这就足够了。”
王道玄说道:“道玄进奏大王的话虽皆实话,就不知大王会不会信。”
却是王道玄对蒲茂说了什么?
原来,崔瀚尽管从来没做唐室的臣子,到底他是华士,从感情深处而言,看待唐室,自是难免会与看待贺浑氏、拓跋氏这些蒲秦以外的胡人政权不同,因此平时在与友人闲聊的时候,凡提到江左,对唐室天子的称呼也就会比较尊重。
王道玄今日随仇畏进宫,觐见蒲茂,对蒲茂说的就是这个。
仇畏说道:“大王挺喜欢你的,你的话,大王不会怀疑。”
王道玄俯身,说道:“若能由此而为仇公献些绵薄之力,道玄心满意足。”
“菩提,等老夫把这件大事办完,尘埃落定之后,老夫会对你论功行赏!”
王道玄下榻拜倒,诚恳地说道:“公待道玄,恩深过海,些许微力,岂敢贪求公赏!”
“却要想把此事办成,还差一步。”
王道玄心思机灵,已然听出仇畏的弦外之音,慨然说道:“仇公有何吩咐,但请示下!只要是道玄能做到的,刀山火海,万死不辞!”
仇畏笑道:“哪里需你刀山火海,万死不辞!老夫正待重用於卿,也舍不得你死啊!”
王道玄感激说道:“是,是,公爱惜道玄之情,道玄感铭肺腑!”
“这还差的最后一步,就是你明日去见崔瀚,对他说……”
仇畏的话,传入到了王道玄支棱起来的耳中。
……
“崔公!不知是谁进谗大王,说崔公言及唐主,必语态恭敬,大王大怒,已起捕公下狱之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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