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红昭今日心血来潮,在向孙修仪学跳舞。
淑妃迈进景仪宫殿门时,正看到她在左摇右摆地扭腰,顿了一顿,评价道:“像只呆头鹅。”
惠嫔正站在曲红昭不远处,她是个好孩子,闻言便小声安慰曲红昭:“娘娘才不是呆头鹅呢,就算像鹅,那也是只聪明的鹅。”
“……”曲红昭无奈地看她一眼,停止了自己的晨间运动。
淑妃以为自己今日到来的比较突兀,但看到她却没人表示惊讶,甚至在早膳桌前还有她一份椅子和餐具。
她走到餐桌边,恰好惠嫔也过来拿了杯茶,她转头看了眼惠嫔,眼神里含着疑问,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日还要来?
惠嫔没能理解她的疑惑,被她一盯,还以为她想问今天的菜式,十分贴心地回道:“娘娘,今日早膳有酸菜鱼丸汤和凉拌笋尖,正适合您呢。”
“……”淑妃沉默,转头去打量其他人,女孩子们四散在殿内,除了学习舞艺的曲红昭,其他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有人在玩投壶一类的小游戏。只是准头似乎都不太行,偶有投进去的便响起一阵欢呼。
“坐吧,”曲红昭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,顺着她视线看过去,解释道,“清晨活动一下有助于胃口,你以后早点来,和大家一起投壶玩啊。”
淑妃未置可否,随着宫人端上早膳,众人都简单收拾了一下入座。
淑妃看着鱼丸汤,略有些好奇:“这鱼是沈良媛钓到的吗?”
“不是,”曲红昭笑道,“宫里的鱼有专人喂养的,早被喂饱了,根本不吃鱼饵,她什么都没钓上来。”
“……”淑妃不解,“那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?”
“大概是享受钓鱼时那份宁静吧。”
淑妃摇摇头,执起银汤匙舀了一只鱼丸放入口中,本以为早膳吃不下这等油腻的东西,但鱼丸本身带着淡淡的甜香,新鲜的鳜鱼肉揉成丸子,夹杂了一点碎虾,又融着些酸菜的酸味,让人胃口大开。
她想起昨晚的酸笋鸡汤,问惠嫔道:“今日这道菜也是你的手艺?”
“不是,”惠嫔猜到她在想什么,“其实昨晚那道鸡汤也不全是饭菜之功,御膳房难道还能比嫔妾的手艺差?不过是娘娘心情放松了些,便吃得下了。”
“是吗?”淑妃微怔,不再说话,低头安静用膳。
昨晚她回宫后,许是累了,许是甜酒的功劳,几乎一沾枕便入了眠。今日醒来时精神饱满,心情也不似以往烦躁。她自己都惊讶不已。
曲红昭是不了解她的经历,不然大概会十分理解她的暴躁——吃不下又睡不好,这人若不狂躁反而是奇事了。
用完早膳,淑妃又问:“今晚你们还饮酒吗?”
“哪能天天喝啊,又不是酒鬼,”曲红昭笑了起来,“不过你若是想喝,我随时奉陪啊。”
淑妃看着她,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见面就觉得这个人碍眼,除了她得了皇上的宠之外,曲红昭身上这种朝气是自己所没有的。
鲜活又灿烂,一看就不是自小被规矩框死的那类人。
淑妃突然任性道:“我现在就想喝。”
“好啊,那我现在就奉陪。”
一旁的李美人摇摇头,心下好笑,怎么只要跟眼前这位丽妃娘娘沾了边,人人都会变得幼稚起来?
宫人很快上了酒,两人对饮,淑妃用小酒杯斟好酒,一杯接一杯,速度丝毫不慢。
曲红昭拿着酒壶,有一搭没一搭地饮上一口,见其他女孩子有些怔忪的模样,摆摆手:“你们去玩你们的,我在这里陪她。”
两人坐在窗边美人榻上,只饮酒,不交谈,直到淑妃有些昏昏沉沉,反而开始话多。
她看向眼神清明的曲红昭,质问道:“你凭什么不醉?”
“你是借酒消愁,当然醉得快。”
“什么借酒消愁?”淑妃醉了仍然嘴硬,“本宫乃当今淑妃娘娘,国公府的嫡女,太后的侄女,身份尊贵,我哪有什么愁事?”
“是啊,你本不该有什么愁事。”
曲红昭走过很多地方,见过很多人间疾苦,和绝大部分人比,京城里这些勋贵人家实在是幸福得很,偏偏这些衣食无忧的人又能折腾出另一份愁苦,还逼迫的家中晚辈跟着一起愁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