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时满身都是血,却还试图捂住她的眼睛。
大抵是她眼中的自责太过于浓重,德润很及时地注意到了。
“郡主,其实您不必如此自责,这些都是主子心甘情愿的。”
德润压下了心中的难受,专心致志地帮她划下了一个腕上的铁圈。
刹那间,那白皙细腻的手腕上蹿了几丝血痕,噌噌地往上冒。
也就是这雪白中的一丝殷红,让德润的眼眶逐渐变的猩红。
九音郡主最多就是伤了四肢。
而自家主子呢?被乱箭射中,生死未卜。
同样是流血,为何会如此的不公?
主子这么一个身手敏捷的人,却任凭箭矢划穿了他的后背。
他跟在主子身旁这么多年,见过他杖责别人的模样,那些被行刑的犯人,对主子惧或是惧怕不已,或是痛恨不已。
主子永远都是一副衣袍翩翩的模样,德润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一面。
除了今天。
就是这样一位手眼通天的权臣,却心甘情愿为一人送命。
他身为下属,怎能不恨?
德润照常用刀子划着铁圈,一个不留神,那铁圈的尖锐一头嵌入了少女的肉中。
而他的双眼正放空,自然是无所察觉到。
九音自然是看出了德润心中那复杂的情感,默不作声地用将铁圈的那一截从肉中拔出。
德润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走神。
是他辜负了主子,他还是伤了主子爱的那个人。
德润朝着少女望去,她一脸的平静,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空神无洞,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。
“德润。”
九音轻声唤了一遍他的名字,“谢谢你。”
德润张了张口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良久后,他这才哑声道。
“郡主,抱歉,方才是我公报私仇了。”
他不该把自己私人情绪发泄到郡主的身上,这本身也是主子不愿看到的。
“无妨,你下去休息吧,我自己来。”
九音并没有责怪他。
德润心中讶异。
郡主这些年是真的变化了许多,就像是收敛了身上的那一层稚气,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。
“是,属下替您拿药。”
看着她那血肉模糊的手腕,德润闭了闭眼,心中到底是不忍。
萧衍一连几天都没有醒来。
军营中的几名军医几乎都被请了个遍,可惜却迟迟不见好转。
军医说萧衍还活着,只是受伤太过严重,因此暂时陷入了昏迷之中。
九音就这样衣不解带地守在他的身旁,一连几日。
而战争却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。
将士们都被安顿的很好,并没有因为萧衍的缺席而乱了阵脚。
九音忽地发现,事态发展与原著中大不相同,最起码大雍并没有节节败退,相反还有几分胜算。
前方的曙光仍在。
或许是因为她这一世没有嫁给慕锦书,爹爹没有被牵绊住脚步吧。
也或许和萧衍有关。
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除了……萧衍还是处在昏迷状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