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只要在限定的时间里完成这项研究,然后分道扬镳,这样一来彼此都会相安无事,但他忽然反悔了。
他不想让迟清野这个人格消失,所以将已准备就绪的项目搁置,转而研究起如何在保留原人格的情况下,将其彻底治愈。
这并非是一时兴起的决定,而是朝夕相处之下的芳心暗许所致,自认为还有很多时间,遂不愿再去沾染是与非,可奈何天有不测风云,终究还是事与愿违。
兰净珩没有向她解释自己的行为,而是满怀心事地望着她。
“兰医生,烦请履行约定,之后我才能安分守己的活着,而你继续做你的兰氏太子爷,只有这样才不会在不稳定的局势里丧失更多主动权,毕竟……未来可期。”
在迟兰两家还未冰释前嫌,且没有联姻意向的前提下被发现往来密切,不仅危险还百害无一利,她希望兰净珩能理性的看待这个问题。
她起身走到门口,回头看着依旧沉默的兰净珩,下了最后通牒:“我就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,如若明早还没有答复,那就各走各路吧。”
兰净珩颇为诧异地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,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态度强硬的与自己撇清关系,难道是迟氏发生了什么变故?
往回走的路上,迟清野一扫方才风过无痕的从容,陷入了自己沉重的思绪。
害怕兰净珩是温柔的阴谋,更怕他因自己备受牵连,毁了璀璨前程,内心的矛盾告诉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。
她回到病房看到迟博川搬了张椅子当桌子,人正坐在沙发上微微俯身,飞快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键盘,旁边还放着迟未晚的日记本。
迟博川看到她回来便停下手中活,道:“方雅玦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顺着迟皓这条线,再查查还有谁。”她拿起那本日记转身坐在床沿,翻开后头也不抬地说道。
“好的,没问题。”迟博川点头应允。
她突然问道:“二哥什么时候回来?”
迟博川回忆了一下,不太肯定的回答道“应该是下周二,不出意外的话。”
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放下日记起身去翻这几天形影不离的黑包,从里边拿出一沓文件递到迟博川面前:“我买了十个粮仓,这是合同以及粮食吨数的报价表。”
“这是?”迟博川不明用意,一脸困惑地接过这沓文件。
“以后会用上的,收好。”她没有过多的解释,转身坐回到床上。
“哦,好的。”既然她不想说,迟博川也就不勉强了。
“三哥。”她轻声唤道。
“嗯?”迟博川眼神温和地抬头回应。
她单手托着下巴,慢条斯理的问道:“你觉得迟未晚这个名字怎么样?”
迟博川认真地想了想,莞尔道:“虽迟未晚,预示着一切都还来得及,是个好名字。”
她羽睫微垂,明亮的双眸暗了暗:“好名字,好父母,但她的人生还未到花期绽放,却已凋零。”
迟博川认同的叹息道:“确实惋惜。”
她轻轻抚摸着日记的封面,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,意味深长似呢喃:“多想……替她享用这平凡的人生。”
迟博川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她,隐隐觉得她似乎在谋划着什么,内心因未知而不由得忐忑了起来。
次日,天才蒙蒙亮,恍惚间兰净珩看到床对面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自己,被惊醒的他定睛一看,是迟清野。
“早。”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,面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。
兰净珩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,现在才刚五点半,便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大概,两个小时前。”她轻声回答道,腿上还放着迟未晚的日记本。
“你又失眠了吗?”他颇为关心地继续问道。
“我睡眠质量一向不好,你知道的。”在别墅时,她都是倚靠药物入睡的,但最近药吃完了,于是她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作息。
兰净珩猜想应该是没吃助眠药物导致的,于是他想起身去找医生开一些安眠的药物,得先让迟清野好好睡一觉才行。
他刚从床上坐起来,迟清野便开口问道:“你想好了吗?”
兰净珩迟疑地抬头望向她,沉滞了半晌才回答道:“我同意你说的,我会继续履行约定好的事宜。”
“现在,我要追加一个要求。”她毫不意外的弯了弯嘴角,随后拿起放在腿上的那本日记,道:“那就是以迟未晚为原型,来定制我的新人格。”
她话音刚落,兰净珩便大为不解地问道:“为什么?”
“完整的家庭结构,平凡的生活,我想拥有这一切。”在说出这番话时,她眼底闪烁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与渴望。
“……”他愣怔地注视着迟清野的眼睛,因匪夷所思而再次陷入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