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唉唉。”安然忙去拦他,“这是我的房间。”
顾辰钰从容不迫,“我知道。”
“这不合适吧。”安然又说,“男子大半夜怎么可以进姑娘家房间?”
“不合适?”顾辰钰明月般的眼看向她,语调微扬,“妹妹与少君共同生活数月,又亲手为他打梅花络子,还有什么不合适可谈?”
什么梅花络子?
安然迷惑,她有给姬清晗亲手做过东西吗?
余光扫到之处,站在门外面的忍冬满目焦急,对着她连连摇头,嘴巴一张一合地无声重复着几个口型。
她又指指自己的胸口,还是在做口型。
安然辨认了个大概。
懂了。
那梅花络子是忍冬做给姬清晗的,为了不让顾辰钰发现后愤而折磨姬清晗,他们把这络子推到了她身上。
反正她绣过帕子,会打个络子也没什么。
而且她又明晃晃地说爱慕姬清晗,有时间,有动机,再合理不过。
安然心里默默摇头。
还说喜欢她呢,姬清晗不照样收了忍冬的络子。
这份所谓的喜欢可真是浅薄。
想是这么想,她也不怎么失望难过,只觉得天底下的男人似乎都是这个样子,惯会辜负姑娘们,还好她只是拿气运,动不了真感情。
为了气运,也算是一桩交易,她没什么不平的。
罢了罢了,气运之女与气运之子相互吸引是在常理之中,等她与天道离开这个小世界,他们的命运就会完全回到正轨。
更何况,在上次天道说完姬清晗气运消散的事情后,她才意识到,保证气运之子的关键命运轨迹不偏离太多,是她应该要做到的事情。
所以。
安然心里藏着对顾辰钰的几分怜悯,看着他。
之前说的要凑成他和忍冬的事她必不能做,还要在这样的场合下替忍冬与姬清晗遮掩一二。
对不起啦。
心里是这么想的,安然面上却眉头一皱,“我讲的是你不合适,与他无关。”
这句话在顾辰钰的意料之中,可他还是涌上几分按捺不住的嫉妒与怒气。
她总是这样,全心全意地偏向姬清晗。
以及身边的宫女,就连他的妹妹,也分得了她的几许温柔与爱怜。
好想,完全占有她的偏心。
如果她偏爱的是他便好了。
只偏爱他一个。
顾辰钰强硬地挤了进去,抓着安然的手,将她扯到桌边。
“把门关了。”他头也不回道。
忍冬迟疑,“这,不妥吧……”
顾辰钰双眸紧盯着看起来有点慌的安然,平静地问,“你知道忍冬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么?”
废话,她当然知道,为了当细作呗。
安然心内平静无澜,但装出了点又不解又惶恐的无措。
他道,“九年前,璎宁/边境,她带着一瓶蒙汗药……”
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门被紧紧/合上。
安然感觉整个房间都颤了两颤。
她目光投向门那边,又无辜地回转到顾辰钰脸上,一点追问的意思都没有。
顾辰钰嗤笑一声,瞧到安然纯洁的表情,又敛了讽刺的笑。
他抽出圆凳来,半是护着半是强迫地引着她坐了上去,“你身边的人个个都有秘密,你知道吗?”
废话,她当然知道,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能不是秘密么?
安然睁着懵懂的眼,“你也有秘密么?”
顾辰钰听她刻意柔和了语气的腔调,眼睑下压。
转移话题,她还在护着他们。
那份沉了不少的嫉妒再次翻滚起来。
“自然是有的。”他道。
安然接下话茬,“是什么?”
顾辰钰伸出手,两指碰上大拇指上的扳指,轻轻扭了两下,便将它脱了下来。
他把它放在安然面前。
安然扫一眼扳指,又扫一眼顾辰钰,明显是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顾辰钰手指轻点桌面,“我三岁时,论理当请太傅以太子之礼开蒙,可朝廷中有部分拥护赵家的人上书,认为我母族不强,难当大任,提请再等待几年,观察我的品行资质如何再做定论。”
“他们的意思,是想拖延时间,等赵贵妃有了皇子,便可顺理成章换下我。”
“这原是一小部分声音,然而父皇却依着这声音,封了我所有学习的机会。”
他的笑意渐渐消散,语气低沉。
“母后不与父皇争辩,私底下却教了我许多别的玩意儿。”
“正的邪的,五花八门。”
安然不由地说:“因为她身后有农门的力量。”
顾辰钰赞许地看了一眼安然。
“三年后,顾明远出生,果不其然,父皇再次推迟我的开蒙时间,宣布三年之后再议。”
安然听着不对劲,“再过三年,岂不是到了顾明远开蒙的年纪?”
顾辰钰解释,“太子才需提早开蒙,一般皇子,五岁便可。”
安然掐指一算,顾辰钰年纪也不算小了,不说读书的问题,单是皇帝这做派,让外面的人怎么想顾辰钰。
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,“皇帝不会是想让顾明远三岁开蒙吧?”
顾辰钰淡淡颔首。
安然无言以对。
这个狗皇帝好生离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