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辆公交车都是在八个街区之间往返,每天工作十二小时,工作结束在最近的街区停下休息,一周一天假。
修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他身边倒是还有位置,不过贞德坐在了他前面,同样是靠窗的位置,佩维坐在了贞德旁边。
修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,一切繁华的喧闹的都被玻璃隔开,车上很安静。
他瞥到了贞德,发现贞德的表情和他的一样。
天渐渐地黑了,贞德二人还是一点没有下车的意思,修也不知道要去哪,只能耐心坐着。
终于,快要八点的时候,贞德摇了摇已经睡着的佩维,“老师,到了。”
修跟在二人身后下车,这里明显比南小街要繁华,更加宽阔干净的街道,更多的店铺房屋,入夜了也丝毫不影响做生意的人,各种灯光通过透明的店门落在街上,五彩斑斓。
这里的人族还是很少,修只偶尔看见一两个,不过已经比南小街好一些了,南小街修只知道自己是人族。
对了,佩维和贞德也是人族。
“不吃点东西吗?”修路过一家饭点不由得开口问道。
贞德有多能吃他是见识过的,可以说南小街区一条街都被她吃过去了,这下坐了这么久的车,她们都不吃饭吗?
当然,贞德这种实力,修肯定不会是担心她饿了。
“去我家吧,我给你们煮点东西吃。”佩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。
“好的。”修点点头。
终于三人转进一个小巷子,走过一条路灯坏了的又长又黑的狭窄小路后,一栋联排小楼出现在面前。
和冈甘的联排公寓不同,他那公寓一楼不住人,只有前后两道门上楼,有安保和物业,而这里每一栋小楼下面都开着门店,什么发廊、什么酒吧、什么夜总会,名字十分露骨。
修看出来了,这是一片红灯区。
佩维偷偷瞥了修一眼,然后说道:“我在这里工作。”
“哦。”修朝她友善地笑了笑,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,虽然他确实没想到就是了。
旁边第二家就是佩维住的地方,是一家小发廊,只有一个位置,大镜子下连把剪刀都没有。
不过来这里的人也不是为了剪头发的。佩维关上门,上楼开了灯,这就代表这里有人了或者今天不想工作。
一楼的灯是这片红灯区统一开的,她自己是关不上的,而且一楼后面还有房间,客人一般都是进那个房间,二楼是她们这些人住的地方。
“我这里没什么吃的,请你将就一下吧。”佩维进了厨房。
贞德像是对这里很熟悉,打开一个矮柜拿出了一瓶红酒和三个高脚杯。
修一眼就认出红酒的品牌,高等酒庄,这一瓶的价格就在十几万克朗左右,这肯定不是佩维买得起的。
贞德躺在沙发上,直接咬着瓶塞打开,给自己倒了一整杯,都快溢出来了。
她就像喝水一样先喝了一口,然后放下酒,“要喝自己倒。”
修也不客气,坐下后给自己倒了四分之一杯,然后轻轻晃动,小抿了一口。
贞德看了他一眼,像是有些看不上他这副做派,“集会在零点开始,地点在这里地下的一个密室。”
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“这里的事情不要多谈,佩维老师不喜欢知道自己当老师的人出现。”
“所以才跑这么远去吗?”修放下杯子,每天从这里跑到南小街区去,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都起码八九个小时,就是不希望有人认出自己吧。
而且画这么浓的妆,穿得也朴素。
“佩维老师和我们这种人不一样,她是个好人。”贞德有些出神。
“你也是个好人啊。”修笑了笑。
贞德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,“佩维老师丈夫已经死了,有一个儿子在旁边街区的联邦初等学校上学,一年只会来两次。她在外面的公寓还有一个小房子,她儿子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。
之前她儿子患了一种罕见的病,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月,马上就要死了,她在这片街跪了一整天,想求这里背后真正的主人救她儿子,可惜被拒绝了。”
“所以你天主教就救了他?”修饶有兴趣地开口。
“那种病很难治,这里背后的主人也救不了,只能给了她一万克朗,让她去医院吊着命,刚好我来了这里,需要发展信徒,就请求天使帮助她。”贞德语气毫无波澜地解释。
修点点头,“你果然是个好人。”
贞德突然转过头盯着他,“不……我说过了,那种病很难治,而且太晚了,已经不可能治好了,天使看过后,宣判了她儿子的死期,并且进入了她儿子的尸体中,降临了。
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,在天使的干涉下,她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被治好了,已经重新回到学校上学了。
你觉不觉得,是我杀了她的儿子?”
修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