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吴旺财在外面发大财那么久了,这马上就过年了,还不回来啊,比如吴四顺一共输了多少银子啦等等,可谓是句句如针针见血,戳得归榆花无言以对。
和文瑞进了堂屋后,南清漓微微一愣,不知何时南小山鬼似的进来了,林梅打小鹏和南小川的时候,他掉进茅厕里了吗?
最终是文六斤守着堂屋的门,文瑞和南清漓几人都进了东屋。
南清漓将装银钱的布袋子放到炕沿边,小心地倾倒出来,将十一两银子摆得整整齐齐,
“瑞伯伯,真是给你添麻烦了,本来我打算明天亲自上门还银子,结果没料到归氏弄出这么一场闹剧。”
其实,文瑞从来没想过南清漓能够在谷雨那天还上十一两银子,他的底线是入秋时,南清漓可以还上一两银子。
可是南清漓竟然,竟然这么快就赚到了这么多钱,这才几天而已,这孩子赚钱的速度简直太吓人了,真吓到他了。
当南清漓倾倒出来这些硬货时,文瑞听得真切,银子和铜板儿摩擦碰撞着,如出水的鱼儿带起了浪花激荡声一般悦耳动听。
眼睛和耳朵都告诉他是真的,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摸过去,手指刚刚触碰到银子……
看到银子心情好,文瑞就想感受一下银子的硬实质感,不过当他刚刚碰到,南小山冷不丁出声,在落针可闻的室内显得异常突兀尖锐,“瑞伯伯,你不能拿走这些银子!”
文瑞微微错愕,尴尬地缩回了手,南小山又踏近几步,
有多近?就是他一伸手,就可以探到炕沿边儿的银子,
“瑞伯伯,我和小川年后这轮考试的盘缠费用需要不少银子,所以希望你再宽限一段时间,再说了,铁墩儿秋后入私塾的束脩也用不了多少钱,那时六子哥肯定又赚到钱了。”
小雪,小鹏齐齐腹诽,不是平时没话吗?这会儿挺会聊的嘛!
南小川略略郁闷,你自己想横插一脚,扯上我干吗?
讲真,文瑞心里挺不舒服的,他当时借给吴大顺十两银子,压根就没有想到吴大顺会被野熊拍死,更没有想到这笔钱,连带那一两银子的安葬费会落到吴大顺孀妻南清漓身上。
现在他是骑虎难下,如果他拿了这十一两银子,南氏小兄弟年后没有参试的盘缠,他会内疚的;
如果不拿,林梅肯定还要在家里折腾,大过年的也安生不了。
唉,借钱真是个折磨身心的事儿,以后一定要慎而重之。
不过银子就在眼前灿灿生辉,而且南氏小兄弟参试的盘缠也用不了这么多,所以文瑞轻咳了声,抬眼望向南清漓。
冰雪聪明如南清漓了然所有人的心思,她不希望文瑞家大过年的鸡飞狗跳,再说了,无债一身轻。
南小山现在真的捉摸不透自家大姐的心思,“大姐,你手上还有首饰呢,必要时可以典当成银钱。”
南清漓轻易地感受到大家都齐刷刷地望过来,她默默地将散碎铜板儿收入布袋子中,语气清淡却自带不容置疑的气场,“南小山,这个家,我南清漓说了算,我决定还瑞伯伯这十一两银子!”
南小山眼神冷了又冷,咬肌鼓鼓的,“耽误了我和小川年后参试,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?”
这话一出,悬浮在房梁上暗处的鬼原主开了腔,“姐姐,我快憋屈死了,算我求你了,你替我说句话好吗?”
十五岁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,却被逼嫁给一个三十多的老男人,还被婆家人掐死了,这原主真是个苦命的,同为女人,南清漓也希望她开心点,不能做人,做个开心鬼也好。
“南小山,爹娘为了十两银子将我卖给吴大顺时,你们南家一个个的对得起我吗?
南家卖了我,那我这个外人就与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,如果不是我收养你,那你怕是顿顿食不果腹,也没有力气和我呛口,我放这儿一句话,你可以随时离开,另攀高枝!”
鬼原主眼泪刷刷下落,化为一片迷蒙雾气,却又捂着嘴笑起来,时而哭着笑,时而笑着哭,
“姐姐,你说到我心坎上了,你太会说了,可你还是太心软了,你让南家两兄弟立马上街讨饭去,我就更开心了。”
南小川颇为动容,大姐的婚事定下来后,他恨死了自己是个文弱书生,没本事赚一个铜板儿。
那时他是一百个忧心忡忡,甚至想到娇懦的大姐会日夜以泪洗面,但他没想到大姐会在拜堂时撞香案自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