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水快步撑着伞往前走着,她得赶在子时前去水云间将那日落下的冥界物件取回去,若被母亲知道水云间被毁,慕禾还杀死了一个凡人惊动了官府,只怕依母亲的脾气,两个人又得挨鞭子。
她只敢在太阳即将下山之时才来往人间,冥界的人是见不得日头的,否则浑身会被阳光灼伤,火种也会受损,前几日回去路上还惹上了那只蝎子精,今日她瞒着慕禾偷偷出来,须早去早回,若再次碰见妖界的人,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!
水云间不同于往日里的热闹,自从出事之后,大门紧闭,秋水偷偷潜了进去,天色已暗未避免节外生枝也不敢点燃火折子,摸着黑到了自己的房间,此时秦淮河上歌舞声起,万乐杂糅。
忘川走着走着到了水云间的门口,他想到白日里说书人嘴里那白蛇似乎就在这水云间,他起了兴致,让蒙鹤先行回去住处,他也潜入了水云间内。刚一进去,那股异香便让他的警惕心起来了。
这并非人间普通胭脂水粉的味道,是一股蛊毒练就的香气,若他没有猜错的话,是魔界的镇魂香,这是一种可以使人心智迷乱,记忆混乱的香,虽伤害不大,却也足以让凡人肉体受损。
忘川握紧手中的剑小心的在屋内挪动着,时刻警惕着往楼上走去,脚步轻盈,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又怕错过任何一处角落,但是这木制的楼梯一踩上去就有“嘎吱嘎吱”地声响,再如何小心也避免不了。
秋水正在屋内翻箱倒柜寻找物件,是一株彼岸花的花枝,养在人间用来收集精魄的,那日走得匆忙竟给忘了,她听到了屋外的异动,悄悄地走到了屋门处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。
忘川抽出了随身的佩剑,那细微的出鞘声,在黑夜的安宁中格外刺耳,而秋水也卸下了缠绕在手臂的软鞭,两人越靠越近,慢慢的只隔着最后一道房门。
忘川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,秋水屏住了呼吸此刻谁都没有动,时间仿佛凝固一般,秋水率先打破了沉默,将那软鞭朝门外甩去,一声破裂的声音,门框被打碎,忘川躲闪至一边,长剑抖动出一股明晃晃的光亮。
“你是谁?”
二人异口同声看着对方道,在黑夜里谁都看不清谁的脸,忘川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,清幽撩人。
秋水在掌心燃起了冥火,伸手一甩就近的两个灯盏亮了起来,借着细微的光亮,忘川看到了她的脸。
“是你?!”
是那位今日施舍小乞丐的姑娘,那一把纸伞还被她放置一旁。
“你是何人?”
忘川看着她手中已经熄灭的冥火和那一身不同于人间的绛紫色长裙,上面绣着金丝暗线的彼岸花,一朵接着一朵,盛开的极其艳丽。额间的烟火印记闪动,手执一软鞭,如同白蛇的信子一样细长又蜿蜒。
“你是冥界的人?”
“你是仙界的人?”
两人此刻都对对方充满敌意,忘川记得师傅说过,冥界的人手段狠辣,法术阴冷,终日与游灵为伍,四处收集未死透的三魂七魄,无论是人,是仙还是妖魔,用来供养冥界的火种,此刻忘川看着面前这位面带愠色,相貌冷艳的女子,往前走了一小步。
秋水不知何时惹上了仙界的人,实在自己与他从未谋面,而她在人间行走也从未和仙界的人有冲突,冥界在六界中本就无什么地位,她更是不可能自找麻烦。这位仙君面貌晴朗,看样子不是上仙之流,或许只是一个刚刚得道成仙的小仙君,思及此秋水忽然放松了警惕,对付一个小小仙君,她还是很有把握的。
“近来人间妖祸横行,想不到是你冥界的人在人间作乱!”
秋水一声冷笑:“仙界的人也喜欢乱扣帽子吗?我冥界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就连人间的凡人,我也只杀恶人。”
“你!”忘川想起她今日施舍给小乞丐们碎银,心中还有一些柔软,两人僵持之际,秋水再次将软鞭朝忘川甩开,忘川未料到她会先出手,还并未闪躲就被她的鞭子伤到,肩上的衣服已出现了裂痕。
“今日本公主没空陪你玩,”秋水看他法力渐弱,也无心恋战,更不想和仙界的人有什么,跳回房中拿上了那一株彼岸花的花枝起身越走,忘川此刻却不肯就此放过她。
挥剑朝她杀过来,两个人在水云间中缠斗起来,秋水的法力在忘川之上,只是那仙界的法器仙气充沛,剑光四起,任凭秋水如何躲闪,忘川都步步紧逼,秦淮河上的琵琶声与歌舞声交织在一起,掩盖了水云间中二人的打斗,也盖住了人间的纵情声色。
“想走?没那么容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