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水拿着那三瓶药膏端详好久,又时不时看向忘川,忘川见她迟迟没有说话,大步流星走过来抢走一瓶,在秋水的面前宽衣解带。
“你......你做什么......”秋水被他这一举动弄得不知道如何应对,只是一边别过脸去,一边又微微偏头看他在做什么,忘川露出上身,宽阔的身躯,白净的肌肤,常年舞剑的线条极其好看,饶是她在人间看过不少难色也不免一阵红晕爬上脸际,耳根都有一些些的发烫,而秋水此刻只着一淡黄色云烟襦裙,挽着一个简单的侧边髻,别着两朵兰花簪,低眉顺眼,忘川将那药膏抹在自己先前被慕禾打伤的鞭痕上,细微的清凉感,药力缓缓渗透进伤口中。
“这是我找南府药仙讨来的药膏,当作那日我的赔礼,”忘川穿上了衣服,将药膏递给秋水,秋水接过,轻声道了一句:“多谢。”
忘川又从怀里掏出被他贴身带了好几日的令牌,放在桌前,秋水伸手一够,屋内灯火暗淡,秋水一个踉跄往前栽去,忘川说时迟那时快伸出手扶住了她。
“小心,”秋水抓紧了他的手腕,待站定好,柔声又道了一句:“多谢。”
不过刚才使力不当,扯得伤口有些疼,秋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,忘川终于开口道:“我帮你上点药,刚才定是伤口又扯疼了你。”
秋水低头不语,转过头去看窗边摇曳的烛芯,火油充足,白烛“啪”爆出细微的脆响,忘川在一旁等着她的答复,秋水走到窗边,二话不说脱下披风,襦裙,背对着他,原本胜雪的肌肤上面的鞭痕一道一道,一根粉色的肚兜细线横穿其中。
忘川屏息,双指挑出一些药膏,用指腹的温度融化了一下之后,另一只手将秋水的发丝撩到一旁,在她的伤口处慢慢涂抹开来,药膏清凉,忘川尽量放轻了力道,秋水的伤口太深,一点点的药力渗透进去,她咬住了嘴唇不出声。
还是没有忍住:“疼。”
她喊疼的声音忘川乱了手脚,更加轻了一些,只是这鞭痕太多,纵横交错,有些地方还重叠了两道,秋水感受着忘川手指的温度,还有他略微急促且紊乱的呼吸,心跳有些快,暗夜宁静,烛光微弱,秋风丝丝入耳,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“你犯了什么事?被人下如此狠手?”
“小事,习惯了。”
忘川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震动了一下,纵使他一个大男人,若被人如此抽打,都恐心生怨气,何况她一个女子,看她这样子,恐怕之前也受过不少这样的罪,忘川不自觉又下手更加轻了一些。
“你若再轻一些,我这满背的伤,只怕到明日人间日上三竿的时辰,你都抹不完,”秋水微微侧过头打趣他道,忘川加快了速度,待最后一处抹完后,秋水起身将衣服穿好,两人都略有些尴尬地不说话,知道外面一阵秋风刮过,刮得窗子有了细微的声响。
“多......”
“不用谢。”
两人几乎同时开口,秋水还笑了起来,忘川记得自己自打遇见秋水以来,都是短兵相接,今日没打起来,还能看到秋水难得的没对自己放狠话,还露出了难得的微笑。
“你今日似乎道了好几次谢。”
“你帮我,我理应如此。”
“那今日这忙,你算是承情了?”
“算。”
“那来日我若需要你帮,也可?”
“只要不违背道义,有何不可?”
忘川临走前,穿上了那一袭魔界的黑袍和面甲,还从秋水的妆奁里拿走了她的一枚点翠扭珠发钗藏于前胸,隐匿在夜色中,赶在了日出之前回到了仙界。
秋水伴着他的温度沉沉睡去,梦里又梦见了那个仙君,只是今日他撑着一柄长伞站在桥边,河水潺潺向西,渔夫唱着小调悠然而过,她还梦见一名女子,粗布麻衣,手中一个提篮食盒朝仙君走去,仙君接过她手里的提篮,女子挽着仙君的手仙君将伞倾侧到她那边,女子回过头来微笑,秋水看到那人,竟然是自己。
云波夫人来到自己的房中,展开了曾经她是仙子时的衣物,即使万年过去了,这仙界的衣裳在这地底冥界依旧靓丽如新,曾经她是沁缘帝姬的侍女,得道成仙,与沁缘帝姬云游四方,仙界的人都让她三分,何等的风光,自己贪心不足偷食了太上老君的仙丹,想靠此飞升成上仙,走火入魔还打上了太上老君的药童,打上了天兵天将,最后被沁缘帝姬的如意玉蝶制服,发配到了这赤焰宫。
几万年了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即使有彼岸花的助力,多少年来她重回仙界的愿望依旧看不到头,云波夫人仔细抚摸着仙服的银线,一滴泪落在上面。
“我一定要再回仙界,即使赔上整个冥界为代价,也要重回仙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