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真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黎弃的背,试图让他平静下来。
少年一贯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,今天到底是梦到了什么?怎么会恐惧成这个样子?
黎弃缓了许久才回神,忽然意识到少女此刻跨坐在他身上,那两团温热的柔软还抵着他胸膛。
身体某处悄悄发生了变化……
少年脸一红,在怀里的人意识到什么之前先搂住她的腰,换了个位置将她放回床上。
裴真乌发随意散落在枕头上,睡衣是粉红色的,领口微微敞着,白皙的脖颈下两道锁骨凸着,黎弃不敢再往下看,慌乱又别扭地错开视线。
月光下,少女漆黑眼眸中仿佛有水色,不解道:“怎么了?”
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诱人,像天使又像恶魔。
少年几乎是逃一般得下了床,他眼角瞄到站在床沿的小锐。小男孩一脸冷静,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。
心里徒然生出一股被看穿的不悦感,黎弃掉头走到客厅接水喝。
过了一小会儿,裴真才从他卧室出来,轻声合上门走到他身边:“小锐睡了。”
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丫:“怎么不穿鞋?”
“刚才急着过来看你,忘记穿了呀。”裴真张开手臂,“要抱抱,抱到沙发上。”
黎弃无奈勾唇,拦腰抱起走到沙发那儿。
少女这次却没下来,坐在他大腿上,侧脸贴着他胸膛:“刚才小锐过来找我,说你在说梦话,我就赶紧过来了。阿弃,你到底做了什么梦?”
黎弃抿唇,不愿再回想刚才的梦境。
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,我们就这样抱一会儿好不好?等你想说了,我随时在。”裴真不想勉强他,靠着他没说话,一时间屋内只有浅浅的月光和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在游荡。
过了很久,少女都快迷迷糊糊睡过去了,才听到他开口:“我梦到我妈了。”
裴真从浅眠中睁开眼,听到他继续道: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是我把我妈送进戒毒所的。”
裴真愣了下,书里只说黎弃妈妈吸毒被抓,没有说是谁报的案。
少年的呼吸声低低浅浅,垂着浓密的长睫回忆:“那一次她照常和几个朋友在家里吸毒,每次吸完后第二天,她情绪都特别暴躁,会想方设法折磨我。那天——”
他停顿了下,神情似乎有些痛苦:“她说想把我吊起来,挂到阳台外面去。”
“我不知道她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,所以我跑了,但这样不行,她看起来太痛苦了,我想帮帮她,所以我给警察打了电话。”
“他们马上来了人,把她带走了。”少年一下一下玩着裴真头发,“听说是送去了戒毒所。”
“那你们后来有见过吗?”
黎弃摇摇头,一晃十年过去了。
裴真想到少年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,都是他妈妈的‘杰作’,心里霎时有些难受。她摸摸少年的脸,“阿弃放心吧,她要是敢再伤害你,我绝对饶不了她。”
“是吗?”少年失笑,扣住她的手,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道吻,“那就谢谢真真啦。”
困意又涌了上来,裴真揉揉眼睛,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:“我明天想给小锐那边的社区打个电话。”
那孩子现在的生长环境太恶劣了。
黎弃懂她的意思,点点头:“嗯。”
……
第二天一早,裴真和黎弃将小锐送回家后去了学校。
理所当然的,少年坐在裴真身边听课,还带了一条长袖外套要给少女披上。
“我不冷。”裴真说,“我自己带着呢。”她特意给少年看了看挂在椅背上的粉色防晒衣。
“穿我的。”少年语气固执,“你那条太薄了。”
裴真:“……”
数学老师今天果然让少年上去讲题。
少年大大方方上去了,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一步步讲下去,每讲完一步眼神都在裴真身上停一下,见她跟上了才继续说下去。
他讲题的时候声线清冷,神情冷淡,逻辑十分清楚,教室里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听讲,效率竟然比平常上课要高出许多。
数学老师:……妈的,我不要面子的嘛?
章进也在做笔记,笔动得很快,因为黎弃的讲法环环紧扣,稍稍一分神就跟不上了。
虽然对少年过分的保护欲和占有欲颇有微词,但章进不得不承认,他真的很强。
章进做着笔记,听到同桌幽幽叹了口气:“完了。”
“我这个直男也要被黎弃扳弯了。”
“站在讲台上认真讲题的样子属实有些帅了。”
章进一阵无语之后又是感慨。
能得到同性的赞美,大概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吧。
……
剩下这几天集训过得很快。他们每天上完课就去食堂吃饭,然后裴真回寝室做作业,少年回家加班。到集训结束,高三开始正式补课,姚冰也开始住宿。她们两个好朋友竟然很幸运地分到了同一间寝室。
裴真在寝室帮姚冰整理东西,两个女孩好一段时间没见面,有说不完的话。
等到所有物品摆放好,两人肩并着肩躺在姚冰的床上啃冰棍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