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筝趁此机会再次握住她的手,一根根手指摸过去,找到大拇指,指腹贴在门上的感应器处解了锁。
门开了,他揽着她进屋,咽了咽喉咙:“有水吗?嗓子快冒烟了。”
安初虞迅速推开他,换上拖鞋去厨房,接上一壶水插上电,借着等水开的时间思考该怎么跟他说。
热水壶嗡嗡作响,没过多久就跳了闸。
安初虞从餐边柜里找出一只水杯,烫洗干净后倒出一杯水端到客厅,一看席筝的姿势她就愣了。
他倒是拿这里当自己的家,一点不见外,脱了大衣歪靠在沙发里,头发有点凌乱,额前掉下来几撮碎发。眼眸微闭,一只手搭在额前,修长的手指屈起,虚握成拳,一副安然休憩的样子。
安初虞把水杯放在茶几上,正式跟他说:“席筝,我仔细想了想,认为我们的关系最好维持在彼此不打扰的状态,就像婚前约定的那样,这样对你对我都好。巴黎那晚,我们就当做无事发生。昨晚我是有点事找你帮忙才贸然联系你,可能让你产生某些误解,我需要跟你说清楚,其实昨晚我是在……席筝?席筝你在听吗?”
说了半天,安初虞见沙发上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有,实在不正常。
她弯腰推了推他的肩膀:“喂,你不是说你没喝醉吗?”
席筝一动不动。
安初虞拿开他搭在额头上的那只手,肌肤相触,她立时察觉他的体温不对劲。进门前她的手掌挨到他的脸时,感觉有点热,但她当时没往他生病这方面想。
“席筝,醒醒。”安初虞用力推他。
昏睡的人缓缓撑开眼帘,眼皮的褶皱很深,双眼没什么神采,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脆弱。他似乎有点蒙,咕哝了声:“你叫我了?”
安初虞拿他没辙,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拎出药箱,找出体温枪给他测了下体温,结果显示38.6c。她把体温枪丢回药箱里,垂眼看他,平淡地说出一个事实:“你发烧了。”
席筝迟钝地说:“是吗?”
安初虞闭着眼在原地呆了几秒,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:“我说,你要不打个电话叫你助理或者司机过来,送你去医院?”
席筝抬手试了下额头的温度,不太能试得出来:“我体温是多少?没那么严重吧?可能就是着凉了,不用去医院。”
“38.6c,不想去医院的话,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”
“吃点药就好了。”
“你有点常识好吗?你喝酒了,怎么吃药?我告诉你,我不是医生,哪些药能吃哪些药不能吃我不知道。”
要不是她提醒,席筝还真没想到这一点。
安初虞朝他伸出一只手:“手机给我,我给你助理打电话。”
席筝一只手撑着沙发扶手坐起来,脑袋昏沉沉的,难怪一路过来头重脚轻的。他端起茶几上的热水喝了几口:“这么晚了,外面又是雨又是雪的,把人大老远的叫过来不太合适。”
安初虞真没看出来他是个体恤下属的老板。
——
落地窗的帘子拉上了,风声雨声都被隔绝在外。
席筝作为病号,洗完澡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。安初虞拧了块浸过冷水的毛巾,搭在他额头上物理降温。
幸好祝翠西办事效率高,她昨晚打电话找她要被子,她今天就抽空准备了一床新的,刚好派上用场。
席筝一只手臂垫在脑后,看着安初虞忙里忙外,心情好得要命,嘴上却自责道:“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?”
安初虞没跟他客气,把另一块毛巾丢进冷水里,冷眼看他:“既然知道添麻烦就离开我家。”
席筝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,把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扯了扯,懒洋洋又厚脸皮地说:“什么你家,不是我们的家吗?”
安初虞听了想趁他病弱把他打一顿,转念一想,万一把人打坏了还得她守寡,所以她想想就罢了:“要不你再看一眼婚前财产公证,房子是我婚前买的,是我的个人财产,跟你没关系。”
席筝头晕脑胀,正难受着:“谁跟你提财产了?”他瓮声瓮气地嘀咕,“你压根就没听懂我的话。”
安初虞也不想懂,进了浴室,找出吹风机给他吹洗干净的内裤。这画面她以前想都没想过,称得上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。
安初虞洗了个澡,穿上秋冬款的长袖长裤睡衣,抖开另一床被子躺进去。
临睡前,她给席筝重新换了块湿毛巾。
柜子上的台灯亮着,席筝侧着头,即使头脑不大清醒,目光依然澄澈,一瞬不瞬看着安初虞侧躺的身影。她耳边的发丝被灯光照成浅黄色,肩背很单薄,但不显瘦弱。
“安初虞,你睡了吗?”席筝知道她没睡着,象征性问过一遍后就说起自己的疑问,“我在客厅沙发上昏睡过去那会儿,迷迷糊糊听见你在我旁边说了很久的话,你都说了些什么?”
安初虞:“……”
或许她不该心软,就该狠心把席筝扔在外边那个雨夹雪的夜里,也好过他在这里气得她睡不着。
她说了那么多,他一句没听见,够气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