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李儒将关东士人的动向、兵力在沙盘上摆好后,他又一一在函谷、伊阙、广成、大谷、轩辕、孟津、小平津七关上摆好木马木俑,道:“贼军十万余众,若想洛阳无虞,至少需四万余兵马如此布置。”
说完,认真地看向老董:“前提是,这些兵马都听命于尔,勠力效命。若有一关望风而降或叛乱,贼军便可集中兵力,一拥而入。”
“洛阳固有八关拱卫,却亦是八处漏洞,望太尉慎之又慎。”
老董神色也凝重起来,道:“八关如何防守还是次要,城池永远最容易从内部攻破。好在公伟只调拨了四万余人,若是再多些,老夫便要捉襟见肘了。”
“四万余人?”董璜便有些不明白,道:“叔父,刨去四万余人,咱至少还有五万余众,难道还守不住这洛阳城?”
“洛阳城中世族林立,有些豪阀家中僮奴便有数千。一旦集结起来,城中若无三万精兵守护,老夫心中委实难安。”
“三万?”董璜更加不解,道:“还剩下一万余众,叔父打算用来作何?”
“当然是……”老董便拿出一枚红旗,插在广武山与汴水之间,道:“打出去!老夫要亲率精锐一营,遇神杀神、遇佛杀佛,御贼军于洛阳城外!”
“窝在城中当王八,被动等着挨打,可不是老夫的风格。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
李儒最先反应过来,惊诧道:“紫微岿然于星垣,万世不易,方有允执阙中,群星拱卫。值此生死攸关之时,太尉不坐镇居中运筹,竟还想着外出征战?”
老董便笑了,道:“文优可否钓过鱼?”
“自是钓过。”
“那你钓鱼前,是不是得先作饵?”老董还是笑,循循善诱:“没有饵料的话,是不是就会空军?”
“空军?”
“就是钓不到鱼的意思。”解释了一句,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,他继续毁人不倦:“洛阳城中那些怀有二心的世族豪阀,都惧老夫重兵在手,一个个把尾巴夹得生疼也不敢作妖。”
“但老夫答应过阿韦,今年便要将那些害民贼犁上一遍。”
“既然不敢作妖,自然要给他们创造条件,令其原形毕露。而什么条件能比得上洛阳城内兵力空虚,老夫还亲自领兵出征,更让他们蠢蠢欲动呢?”
“爸爸这是要引蛇出洞?”司马懿秒懂,眼中闪出兴奋的光彩,赞叹道:“如此内外兼修,如利刃剜毒瘤,一劳永逸!”
“当然,若是玩儿不好,在外被揍得鼻青脸肿、丢盔弃甲,洛阳城也落入世族豪阀之手,那就……”
说着察觉身旁传来一股浓重的杀气,赶紧改口:“然爸爸英明神武、算无遗策,必当双双功成!此番虽兵行险招,受益也最大,当真乃伟人气魄,孩儿佩服!”
老董这才收回摸向鞭子的手。
董旻却还有些听不懂,蹙着眉道:“兄长,洛阳城里不是还留有三万兵马么?世族豪阀又不是傻子,总不会当着三万精兵的面作乱吧?”
华歆闻言不由叹口气,解释道:“莫要忘了,太尉当初入京时不过三千兵马,随后昼进夜出,来回多次便瞒天过海。”
“此番故技重施,焉能瞒不住士人眼线?”
“嗯,子鱼知老夫矣。”老董闻言不由满意地笑了,道:“果然,文和选汝为副手,可谓慧眼识才。”
“此番筹备粮草、武械、马匹之事,便由子鱼多多费心了……”
华歆略带矜持的笑脸顿时凝固了,结巴道:“太,太尉……准备如此多的兵马辎重,就算属下不眠不休,至少也需七日时间。”
“七日就对了嘛。”
老董却还是笑,道:“三日加七日,正好是十日,也就是皇甫义真至洛阳的日子。届时老夫与其见上一面,便各自奔赴征程,何其壮哉!”
说罢,又看向司马懿。
还没等他开口,便见司马懿和华歆二人面色一苦,认命道:“属下(孩儿)知道了,必不辱使命……”
这下,时间一点不宽裕,铁定要加班了。
随后两人又对视一眼,突然就悟了:这才对嘛,落在他这种让资本家见了都落泪的家伙手里,我们怎么还会心存侥幸,期望着可以不用加班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