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席间到水池的这一路,顾相宜也算是见识了这皇族宴会的风采,纵使贵族们各玩各的,却能做到不乱不杂。
从投壶到蹴鞠,再到秋千,乃是动景。
水波荡漾的小池,坐席上饮酒畅谈的宾客,乃是静景。
动静结合,别有一番热闹。
顾相宜边走边叹,走过这一路之后,方才来到池边,果真见放置点心的盘架子比她高出一倍。
高处那些顾相宜就甭想了,踮脚都够不着。
倒是眼前这些够得着的,多数她还算在兰氏那里见到过——松子百合酥、枣泥酥饼、蜜汁蜂巢糕、香滑芝麻糕……
突然想起之前池映莲还偏要打听在哪儿买的,他们那个地方怎么可能买得到?
孰料,就在顾相宜专心研究糕点的时候,正荡秋千的李元清荡到高处时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顾相宜。
李元清忍不住啧啧两声,心道:小山鸡就是小山鸡,大家都在大展风采,她却躲在角落里偷吃糕点?!
李元清这就看不下去了,遂对一旁的池映雪道:“雪儿,你先下去一下,我想试试荡得更远一些。”
“好。”池映雪说罢,便下了秋千。
待只剩李元清一人的时候,李元清加大了力度,从一个高度直接荡到另一个高度,宴上的公子们赞叹着安阳公主的身姿和那甜美的笑容,却不料李元清是故意荡到距离顾相宜最近的地方,突然朝着顾相宜高声喊道:“嘿!小山鸡!”
顾相宜的耳边一直清净着,突然一声灌入耳道,将顾相宜猝不及防吓了一激灵。
顾相宜转过头,瞧着李元清恶作剧一般的冲她笑着,在荡到另一侧之后又荡了回来,再度喊道:“小山鸡!偷吃什么呢?!”
听闻这话,顾相宜不由得一愣:“敢问公主是在喊谁?”
李元清爽朗的笑道:“你都应了,还问本公主在喊谁?”
敢情真是在叫她!
顾相宜不禁有几分恼。
她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可能会引起一些王侯的不悦,但不至于公然在秋千上大喊大叫的侮辱她吧?
顾相宜端起盘子,来到李元清的正前方,道:“小女确是头一次来到宫中不假,但小女自认为没做什么失态的事,且这糕点也是母亲让我来取的,并非偷吃。但小女打实不明白,堂堂庆国公主,竟高声讽刺他人,这实在是有违小女对公主这个身份的认知。”
李元清听了这话却是不急不躁,道:“你认为公主应该是什么样,和真实见到的公主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,这两者并不冲突吧?毕竟这世上的人,总不会是按你的标准量身打造的是不是?”
“那您就当众如此嘲讽于我?”
“怎么能叫嘲讽呢?本公主说的是事实!瞧瞧你这股俗味,就算在宫里的浴池反复洗个三天三夜也洗不净。我不叫你小山鸡,还要叫你小凤凰不成?”
顾相宜倒是稳得住气场,道:“那公主大可不必理会小女这等俗人。”
“那怎么行!本公主自幼心脏不好,经不得闷,有什么情绪都必须发泄出来。且本公主是个直肠子,喜欢就是喜欢,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你若是让我憋着端着,明明不喜欢你还要憋在心里,憋出毛病来你给我治?!”
顾相宜听她说这两句,倒也明白一国公主怎么会如此跋扈了,敢情是心脏不好,整个宫里没人敢招惹她。
顾相宜也知道这公主若是因为气她气出病来,她还要受无妄之灾呢,遂问:“那公主是想怎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