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,早晨醒来。
楚妩就发现后院田里一株药草长好了。
几块菜地,除了一开始是她自己动的手;后面,全交给院子里的人了。
虽然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,但侯府下人懂规矩,容珩整体来说人还不错,她在这过得还算轻松惬意。
楚妩又想起前两天送来的那批衣服首饰。
当时容珩说只给她留下一匹最好看的,但后面送来的却是以箱计数,她最喜欢的红色裙子还多了好几条,料子和做工都是极好的。
对方对自己不错,楚妩也想着回报一二。
想着,她换回了自己带来的衣服,下地摘了点那种草药的叶子。
她事先问过系统了,对方说这种不需要炮制,摘下后泡着喝就行,对人五脏肺腑都有好处。
想容珩那时不时咳两声的病弱身子……
也是该养养了。
楚妩摘完草叶,把东西交给屋内的婢子去泡煮,她自己则换了身衣衫去容珩院内,到吃早膳的时间了。
谁知,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。
推门进去。
容珩正捂着一块白色手帕咳嗽,咳得身子都在轻轻颤动着,但露出的上半张脸依旧风华绝代,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。
那双漆黑的眼眸尤其平静。
平静的像是已经习惯这所有的一切,那张平淡的脸逐渐跟他孱弱难受的身体动作相隔裂。
一瞬间,楚妩好像看到了两个容珩。
一个正被病痛折磨,难熬的承受着;另一个则高高在上,以旁观者的视角,平静的冷漠的看着这所有发生的一切。
他在目睹自己的死亡。
片刻后。
容珩的咳嗽声终于停下,他收好帕子,楚妩看到那捂住唇的白绢上有一抹艳丽的红。
跟他唇上留下的一样。
因剧烈的咳嗽,男人眼梢也染了一抹红,和他唇角为擦净的血交相辉映,衬着他那张风华无双的脸,本该是艳极的颜色。
但。
男人的肤色雪白若纸色,唇仅一个叫染着红,其余都是苍白无血色,莫名的透着一股不协调感。
这种羸弱、艳丽又极致的美,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。
他应当、应当……
不等楚妩相处个合适的形容词,男人突然抬头,不知是不是病发难捱的原因,他那双漆黑眼眸里的情绪好像比平常还要淡几分。
让你根本捉不到他,也摸不着。
“吓到了?”
容珩问她,那语气绝对称不上温柔,顶多是一种维持礼节的温和。
出乎容珩意料的时,楚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烈的情绪,她的神色跟往常几乎无异,三两步走到容珩面前的桌旁,坐好。
“倒也没有,就是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,感觉……有点稀奇。”
她单手托腮,就这般看着容珩。
容珩侧首,忽然顿住。
他并非圣人,有这么一具身体,即便性格再好,再痛过后情绪难免会有几分低落,躁郁。
可此刻,同楚妩的视线对上,仿佛一泉溪流淌过心尖,如一双温柔的手,将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渐渐抚平。
她的目光跟常人不同。
不害怕,不怜悯,不惋惜,反而带着点儿好奇。
好像……他在她眼里,不再是一个孱弱的、需要呵护的、命不久矣的病人,而只是一个会咳点血的普通人而已。
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平视感。
这一刻,作为侯府大公子的他,病弱不堪的他;跟平民出身,能蹦能跳身体健康的她是完全平等的。
可回过头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