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惊澜的脸色依旧苍白,可眸光却是清明的。
若去把他的脉象,便会惊讶的发现先前那些力尽衰竭之相已全水消失,他的脉搏较之旁人依旧是虚弱的。
可虚弱之中却蕴藏着一丝生机。
——这缕生机是楚妩这些天精心调养赋予他的。
谢惊澜只盯着楚妩看。
“侯爷,我知晓我生得貌美,叫人百看不厌,但你总是盯着……总归不太妥当吧?”
“你喂他吃了什么?”谢惊澜忽而问。
“药啊。”楚妩的语调仍是如此漫不经心,“一种可以暂时叫人丧失心智的药,片刻后他就会清醒过来,什么都不记得。”
说到这,楚妩顿了顿,朝谢惊澜露出一笑。
“可到底及不上侯爷心狠。”
楚妩彼时喂给林太医一颗药丸,伺候他发狂的动作皆是因此而起,只不过那些话嘛……
禁卫军闯进来时,林太医是背对着众人,他们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便以为是他发出来的,实际上,恰处在同一视角的谢惊澜正看得清楚。
那动静明明白白是楚妩弄出来的——她会腹语!
早在那些人进来前,楚妩便给谢惊澜吞下了另一种药,能制造出旧伤复发的混乱模样,脉象上也让人瞧不出任何异常。
可万万没想到,他竟然中途还醒来了一次,直愣愣的把那个林太医捅死了!
所以楚妩才说谢惊澜将借刀杀人那手玩得溜啊!
明面上是“辱我夫人者——死”,可实际上呢?指不定在发现对皇上的怨念呢。
他现在弄不死皇帝,可随便斩断他的一只爪牙,仍是轻而易举。
“他该死。”
谢惊澜并不欲跟楚妩争辩这个问题,彼时他的身体虽然昏睡着,可意识却是清醒的,能听到后面的所有对话。
再看向楚妩时,谢惊澜的眸子似没那般阴寒,反而多了一缕沉沉深色:
“你无须做到如此。”
楚妩早把方才在皇帝面前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给收拾干净了,此刻眼梢仍带着些红意,却是媚的。
她跟京城里那些贵女全然不同,在谢惊澜面前调出一个惬意的姿势,斜斜的靠在马车上,却不难看,泼墨的乌丝垂下,为那张白皙的脸平添几分的神秘。
听到声音,她抬起头,“你的前未婚妻都派人来杀我了,我不过是害她禁足半年罢了,相比之下,这点惩罚无伤大雅,根本不严重吧。”
顿了下,楚妩眉梢微挑。
“还是说,夫君心疼了?”
京城里可不只有楚曦月一个聪明人。
这两位也对皇帝的阴谋一清二楚,瞧瞧,楚妩不过是将事情同楚曦月的一个爱慕者车上了关系,她便必须背上这口黑锅!
谢惊澜不清楚楚妩究竟是真的没听懂呢,还是故意装作不懂。
片刻后。
“与他无关。”谢惊澜开口,“你知道,我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“嗯?”楚妩的眼梢微挑,尽是妩媚撩人的弧度,“夫君好生奇怪,你又不说清楚我如何知晓?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……”
谢惊澜:“……”
确定了。
她,就是故意的!
这次自己入宫受伤,皇帝少不得赏赐一些宝物安抚,其中一半是给他治伤的药材,而另一半,却成了珠宝首饰。
是给谁的自不用多说。
谢惊澜同样十分清楚那个老皇帝喜好以及心思,那人过于觊觎的神态终究是叫他心底不快了。
他告诉自己,这点不快源自于对方占了承恩侯夫人的头衔,无论如何,现如今在名义上她是属于他的,这亦关乎着侯府的颜面!
有些话不好明说,否则她的尾巴还得翘到哪儿去都不知道呢,是以,谢惊澜唯有道:
“清誉对一个女子是何等重要,相信不用我再多做说明。”
这个朝代的男女之防虽不甚严重,但哪怕到了开明的现代乃至修真界,某些陈旧观念仍然存在。
楚妩闻言却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,“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……”
好意提醒的谢惊澜:“……”
楚妩:“放心,你说的这点我其实也是有考量过的。”
“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