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空之中无处借力，荀武两人虽然离得近，但交手之时，也无法对彼此造成多大的伤害。

“吼！”

因为接下来的一段空中坠落，荀武两人无法找到接力、暂停点，善季便趁着这个时候，再次释放了一个黑红色的、面容凶狠的佛陀朝着荀武撞去。

此为【煞气】之效。

荀武之前曾在云州的军营中，见过煞气、血气的使用者，单对单的来说，这种力量在单独作战中其实要比江湖人所擅长的内气要差不少，但熟练的煞气、血气使用者，在战役之中能够串联多人的力量，群体作战强普通江湖人数倍，若是人数过百，擅长军阵的士兵足以轻松碾压江湖人。

其实，真要说，不论是煞气、血气亦或者是内气乃至其他乱七八糟，诸如魔气、真气一类的东西，都是同样的玩意儿，只不过是就跟内气有不同特性一样，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某种比较纯粹的“气”的变化。

而正如突破一流级别的武者可以外方内气、释放剑气、创造护体罡气，煞气的使用者达到“一流”这个档次，自然也会产生变化。

当一个久经沙场、历经百战，逐渐适应战场且拥有独特的天赋时，他的煞气成形速度自然也比同战场的其他人更快，除去每日练功积攒之外，这些煞气将会默默地改造他的身体，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加“韧性”，不会轻易受伤而死。

与此同时，煞气也将会拥有一种类似于“伥鬼”的东西。

战场、人生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加持到这个人的身上，辅助他煞气，最终成为某个固定的形象，拥有独特的破坏效果与力量。

是的。

善季呢，并不叫善季，他也从来不是个和尚，而这名字则是从一个被他所杀的和尚那里继承来的。

真正的善季，便是菩提寺当年那个住持的弟子，而那个真正的善季在发现自己的事情败露之时，拼命抵抗，结果被此将军所杀，鸠占鹊巢，成了现如今的善季。

而此时的善季所用出来的佛影自然就是真正善季临死时的样子。

平心而论地说，这善季临死之时，凶性爆发，怒火冲天，怨气可谓如同实质，放到这个世界里，别说吓小孩了，叫张不默那个怕鬼的小子来，当场就能吓到桌子底下去躲起来。

但荀武不会。

“哈——”荀武大喊一声，毫不犹豫地挥拳猛击，虎啸之声炸响，区区佛影瞬间被他击碎。

“好胆色！”在空中，两个人的身体都因为风的缘故有些变形，这善季说这仨字，嘴巴被风拉扯了几下，但还算说得清楚。

煞气在外放上的威力，其实不如内气，这种煞气外影，大多都是攻击人的心理，试图让受击者崩溃。

在善季印象中，他这一拳对付若于一流的人，绝大多数都是瞬杀，没想到荀武竟然能够轻松抵挡。

“一般！”荀武紧跟着回声，试着想要从口袋里拿药粉，但想了一下这环境，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。

风一吹，说不定散开了。

说实在的，以荀武对这个世界的了解，这大和尚的煞气形象确实非常凶恶，除了白玉盘那种不管不顾的类型，估计很少会有人在第一次见到不被吓着。

但显然，这个很少人中，有荀武。

荀武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，别说是这么个恶佛的形象，就算是再凶恶百倍，就算是贞子，在荀武眼里也算不上多恐怖。

不就是一些凶恶点的东西吗？别说是佛陀了，就算是克苏鲁、地狱君主之类吓唬人的玩意儿，在荀武印象里也有一大堆娘化，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，根本生不起畏惧。

就算是光说恐怖片，这形象也完全不够格，根本不够吓人。

忽然，荀武注意到另一边的一个突出在山壁的平台。

虽然在高速坠落，但荀武的【看破】配合重新认真修炼的《大橘观》，即便是在这种坠落的、常人看不清晰的情况下，依旧能找到附近值得关注的东西。

他咬了咬牙，想了一下，调整自己的身形，准备朝下面一棵树扔刀，准备砍飞一块儿树出来，以此踩着找机会在空中借力。

但，这善季虽然看不太清周围的环境，但他与荀武的坠落速度几乎相同，看的清荀武在干什么。

作为一个将军，他最清楚，在战斗之中，最应该做的，不是完成自己的目标，而是最大限度地阻拦对手同时完成自己的目标。

而现在，荀武既然要出刀，那他自然也不能迟疑，毫不犹豫地出拳，顿时煞气外散，阻碍荀武出手。

这煞气虽然威力不足，但终究也是外放，伤不了荀武，那就阻止他动作！

荀武被煞气攻击，没有办法出刀，只能用巨阙抵挡，继续坠落。

而错过了这个机会，荀武也就掉下了那平台的水平面，跟着善季一同坠落到一大团树木、山石之中。

啪——啪啪——

两人坠落到山石之中，首先受到的，就是从半空中坠落的冲击，紧接着，在山石、草木的影响下，两人又难免地被这些东西撞击、划伤。

但这时候，荀武管不了那么多了，他用巨阙朝下砍去，想要硬插到斜坡上，却发现竟然止不住身子。

荀武匆忙之中没有横着插到山壁之上，而是直接竖着砍下去，而巨阙又实在太过锋利，削铁如泥都不为过，而这山壁岩石又并不密制、多有空隙、同时满是草木，以至于荀武竟然止不住身子，依旧在快速地下滑。

不过，若只是这样的话，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毕竟虽然依旧在快速下滑，可终究在减速，只要等下速度慢下去，荀武就有办法控制住局面，翻身跳到树上、石壁上。

但——

彭！

又是善季！

荀武怒火再升，这善季发现自己止不住身形，毫不犹豫地出拳打了一块石头过来，正打在荀武身上，荀武不得不抬手拔剑抵挡这一石头，不然荀武便要立刻被击落，彻底失去生还的机会。

“哈哈，小贼！爷爷怎么可能让你跑的了！”

“愚蠢！”

荀武也跟着大喊一声。

这善季根本没有明白，也根本没有意识到，荀武之前为什么会想要抽刀，为什么想要跳到另一边。

若只是坠落到这么一堆草木之中，荀武何必惊慌？

危险的，是接下来的那一段啊！

唰——

两人从草木之中掉出，整个视野豁然开朗，虽然是在夜晚，但明亮的月光似乎照亮了一切，让两人能够看得见彼此，也能看得见，他们脚下的东西。

那么

大家，应该都见过【滑梯】吧？

当大家都是几岁的小孩子时，应该在小区里、公园里甚至大型儿童乐园中，见过这种东西。

作为一种非常普通，又非常基础的娱乐设施，它与蹦床承包了许多小孩子瞎折腾的乐趣。

这种从几米高的空中快速地滑到地上、皮球堆里，既刺激又似乎充满挑战性的娱乐，即便许多大人看了，都会忍不住心里痒痒的，是许多人的心头好。

那么，想象一下。

如果这个【滑梯】不是在安全、平稳的空地上，这个滑梯没有看护人员、没有坠落之处的垫子，而是位于上百米的高空中，位于一座高楼的楼顶的边缘上呢？

如果在这个时候往外滑，会发生什么呢？

会——粉身碎骨！

现如今，荀武与善季所面对的，就是这个场面！

两人此时此刻，都站在了地面上，但这个地面，却并不是平整，而是一个巨大的倾斜角，一旦从这个地方滑落，那么两人就会瞬间飞出数米，彻底失去抓住任何东西的机会！

两人双腿踏步，不由自主地往下跑着，却又没有办法停止，只能不停地试着降低速度。

而这个时候，也是两人最近、状态最好的时候！善季踏着步，还有着甲的左拳毫不犹豫地朝荀武打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