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马心连忙运动魄力,地面顿时变成松软的沼泽,整个人直直的陷了进去。地面重新恢复坚硬,钉满铁箭。盲军不由得皱了皱眉,纵身跳下战马,同样沉入土中。
青黎土质地疏松,多盐富水,气孔相连,果然是肥沃之壤,土中遍布根须,肥大的蚯蚓在其间钻来钻去,倒也不显得沉闷。巫马心忽然感觉四周泥土翻滚,显然是有人朝这边靠近。巫马心叫苦不迭,盲军本便是土性人,何况在暗无天日的地下,更无人是他们的对手。
逃跑是最无用的,尤其是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。
巫马心稳住心神,心中盘算起来,翻滚的泥土越来越近,蚯蚓来不及躲开,被气浪切成几段四处乱窜。十几个黑影瞬间将巫马心围在当中,常时间的训练让他们有条不紊,根据彼此身上的体温便可以排列有序,仅凭巫马心微弱的呼吸足以锁定目标。巫马心却并不慌张,闪身躲入巨大的树根。这是一棵古榕,根如蟠龙皮若裂岩,长须如同触角一般向黑影抓去。盲军微微一怔,伸手抽出匕首,长须应声而断,但密密麻麻的根须根本斩不过来,很快便被捆了个结实。巫马心伸手拍了拍粗大的树根以示感谢,身体顺着树皮游出地面。
巫马心眨了眨眼睛,眼前竟然一片漆黑。
“啊!”一声大叫,女子抓着裙子向一旁蹦去,巫马心这才重见光明,但随后脑袋便被狠狠的踢了一脚:“流氓!”
我晕!巫马心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,连忙又缩回土中。盲军感觉熟悉的气息再次入土,依然挣扎着想要出手,引得根须又狠狠的勒紧一圈,皮肤变得青紫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,巫马心摇摇头,绕开他们向另外的方向游去,此时只有范府才能给他答案。盲军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远,不由得纳闷起来,他怎么不杀我们?
巫马心清晰的记得走过的道路,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大吃一惊,刚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,这里竟已成为一片焦土,残尸铺满一地,雪白的食盐都已经染成了红色。看来自己低估范老爷和这个秘密的重要性,盲军的出现,海旭班与范府被灭口,都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。
“呼呼。”一阵轻微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,巫马心循声望去,只见范振明的喉咙还在轻微的颤动着。他飞速的抓起范振明的胳膊,手指搭住脉搏,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。
巫马心运动魄力,血液在他身体里急速流动,如同波涛一般冲击着心脏,范振明咳嗽一声,竟然缓上一口气来。
巫马心急切的问道:“范老爷,你快说,制盐的地方在哪里?”
“呃……”范振明努力想裂开干裂的嘴,但终究没有达成,只泛出了几点血沫,“我……为,什么……”
巫马心咬住牙关,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,魄力更加一层:“我可以让你求死不能。”
血液如同重拳一般蹂躏着范振明的心脏,干瘪的嘴唇里气息流动得更快,血沫横飞,比起死亡,这种濒死的感觉更加恐怖。
“阳……翟……”范振明放弃抵抗,有气无力的喷出两个字,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,乞求死亡的到来。
“阳翟在哪?”
范振明却不再说话,只是平静的看着巫马心,目光也不再只是乞求,而是充满同情,竟如同看到百姓趴在地上抢盐时的那种同情。巫马心这才发现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血液的流动,他已经死了。看来有更厉害的高人在场,竟然可以在他毫无察觉之下将魄力卸下,取了范振明的性命。
“谁?”巫马心屏气凝神向四外望去,只能看到东墙上轻微的空气波动,人已早不见踪影。
沉寂的空气再次被撕裂,无数铁箭从四面八方涌来,箭头泛着荧荧绿光,可见是淬了毒,盲军追赶的速度好快。巫马心飞身跃起,但终究慢了一步,铁箭硬生生穿过大腿,带着鲜血钉在廊柱上,箭尾依然摇晃,发出“嗡嗡”的响声。绿线延着巫马心的血管涌到脸上,浑身散发出可怕的荧光,连飞虫都不敢靠近。十几个盲军跃到院中,显然与困在地下的不是一拨人,他们显得更加训练有素。
盲军屏声静气,张耳听风,空气瞬间凝固,即使是脉搏跳动所引起的空气波动都不会错过,但什么都没有。巫马心竟然如此不堪一击,倒是出乎了盲军士兵的意料,十几个人心灵感应一般几乎同时飞跃残墙,消失不见。巫马心用鬼才之眼确认过后,方才长出一口气,刚才关闭气门,只通过皮肤与外界相通,虽然不至于窒息,但也着实憋闷得难受,至于那些箭毒,早已被獓狠之血吃得干净,若非他提前压制,恐怕连那一丝中毒的表相都不会出现。他答应过巫启不害人性命,那么便不会出手,哪怕是这些盲军。
阳翟是什么地方?巫马心并不知道,但肯定有人会知道,他小心的离开范府,走进街巷。天色渐暗,巫马心兜转几圈,一个古色古香的牌匾映入眼帘:仉氏刀剪行。
闲聊之时曾经听他们自报家门,看来果然没有说谎。
……
冀州,历正府。
子宋龘玩弄着手上的折扇,看着眼前站立的盲军首领关剑,除了花白胡须和更沧桑的脸,他与其他士兵并无不同。
“你是说,巫马心是毒箭死了?”
“没错。”关剑答道,“庄艳伟与庄东明二人亲眼所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