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心越急切,时间就过得越慢,每分每秒都是煎熬。
尤其是,能听见对方的声音,却必须面对两人距离很远这件事,内心的焦灼,又更甚。
季柏一点都不爱聊天,他甚至不爱说话。除了下极简的命令以外,思考的过程都可以在脑内完成。他既不找人商量也不喜欢问别人的意见,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做出决定,也很有主见,所以他明明超不会闲聊,
却主动说要跟叶芊芊聊到他到达为止。
他希望自己的声音能让她安心一些,于是问她今天吃了什么,现在看不看得到月亮,觉得热不热,走得累不累。
都是避重就轻的问题,两人也都心知肚明,现在聊的内容其实一点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陪伴的过程。
南乔的电话打进去的时候,季柏说:“我接个电话,很快。”
梁志恒了然,单向屏蔽了声音,叶芊芊那边的声音会传过来,季柏跟南乔讲话的声音那边不会听到。南乔对结果感到很抱歉,他说:“大哥,那边最近在修路,离城区又远,路上既没人家也没有工厂,所以没安排人巡逻。我跟城北的所长说明了情况,他已经安排所里值班
的民警赶过去接人了,你把对方的电话给我。”
叶芊芊的电话是接通中的,打不进去,季柏给了胡溪谣的电话,问道:“他们过去要多久?”
“也要二三十分钟,我看她们的位置都快到县城了,离城区这边要远一些。”
季柏瞬间想到:“那找县城公安局是不是还快些?”
南乔实话实说:“距离上来说是要近一些,但是行动力上来说,完全指望不上,你懂的。”
季柏懂,越小的地方管理得越松散,地方向来觉得山高皇帝远,凡事自成一派。
明知道叶芊芊的处境不安全,他却无法马上到她身边,更无法通过自己的身份和关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,这让他前所未有的焦虑,也感到自己的无能。
原来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,哪怕他能让很多人对他俯首帖耳,哪怕他有能力养活十几万员工,哪怕他不惧怕任何风浪,他也有办不到的事。
无法缩短真实的距离,他关心的人害怕得哭的时候,无法切实地保护她。
季柏考虑得说服爷爷,让他在老宅里备用一架直升机。面对今天这样的境况,直升机才是唯一有效的交通工具。
叶芊芊的脆弱也只爆发了一刻,转瞬又归于平静了。她就是这般善长掩饰,不敢完全释放,也不敢让别人清楚地知道她真实的恐惧有多深,仿佛只要她表现得并不害怕,就真的可以不惧一切,这样她就是打不倒的,兀自坚
强着。
季柏和南乔结束通话的时候,叶芊芊那边传来了车辆驶过的声音。
南乔说那边在修路,车辆都绕行了,这辆忽然出现的车辆,是施工队的车吗?
两个女生像是有了希望一般,说:“司机会不会载我们一程啊?”
“要叫看看吗?”
季柏还没来得及阻止,已经听见那车倒回来的声音,这次距离近,车子没熄火,发动机的声音都听得清,噪音有点大,很差的车。
一个年轻的男声,很是轻浮地说:“两位美女,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两个女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,又一个男生的声音说:“哟,好漂亮的妹子。去哪儿?哥哥们送你们啊!”
叶芊芊心里怕,七人座的面包车上不知道坐了几个人,靠窗坐的人探出头来,看起来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,没穿上衣,感觉有点可怕。
她强装镇定地说:“我们在等朋友,他们在那边上厕所,就快好了。”
末了她又对着空旷的远处随便喊了一句:“快点啊,你们几个男生上个厕所还要结伴,是怕有蛇吗?”
车上的男生看了看叶芊芊呼喊的方向,太黑了,啥都看不见。
重要的是,并没有人回应,男生更加懂男生,如果那边的草丛里真的有几个男生在方便,一定是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的,听见女生的呼喊更是会呼喝起来,不会如此安静。
这女生明显在说谎,她为什么说谎?因为她害怕。
一个男声说:“哥哥陪着你们一起等啊,就你俩在这儿该害怕了吧?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,遇到坏人怎么办?”
叶芊芊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:“不……不用了,我们是本地人,很熟这里!”
男生“哔”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,马上用方言问她:“你也是裕祥县的人?我们是老乡啊!你住哪条街?”
叶芊芊和胡溪谣是正宗的外地人,知道个屁啊!这里的方言不难,听懂没问题,但是要马上学像,那是不可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