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诗琪在华岩寺下了车,不自觉的走了进去。
像是老房子突然失去了经年累月的支柱,今天看到林亦然在别的女人身边,让她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。
她本想把发出去的信息撤回,可过了时间哪还能撤得回来,只好关了手机,自欺欺人的把不敢面对的问题藏起。
她既想林亦然赶紧来个信息,解释清楚说全都是误会;又怕他刻意隐瞒事实,亲眼所见的欺骗,比明明白白的失去还要难过得多……
陆诗琪呆坐在华岩寺的小树林里,两眼痴痴的望着巨大的金佛,似乎想讨要一个说法,就那么呆呆愣愣的坐着。
善男信女们来来往往,有人鲜衣怒马来还愿、有人垂头丧气求心安;有人把希望种在这里、有人看透一切冷眼旁观……
小摊小贩使劲吆喝,不断兜售着人们的情绪,只有菩萨端坐那里,不动如山。
这个下午陆诗琪特别难受,她的心中一片枉然。
此刻这世间除了菩萨,自己的心思已无人可说了!
太阳下山她没反应,晚饭时间也没动过,直到景区关门清场,陆诗琪才浑浑噩噩地出来,寺庙门口很是昏暗,她再也无处可去,只好打了个车回宿舍。
刚到宿舍楼下的小花园,就见张欣叫着她的名字,从花台边站起,几步来到她身边。
“诗琪,你上哪儿去了?怎么电话也打不通,我……我们都急死啦……”
见着她张欣有些兴奋,说起话来也显得着急,他硬是把“我”字改成了“我们”,只为避免心中的尴尬而已。
“怎么啦?”
陆诗琪一脸茫然。
“你没跟男……林经理在一起吗?老师打他的电话也停机……”
陆诗琪漠然摇了摇头,后面“老师”两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,急忙问:
“老师?老师为什么打电话?出什么事啦?”
“昨晚那个病人家属来急诊科闹事,打着白底黑字的横幅要说法,还有家属到我们科里闹,循着病历本上的签名要找你……”
五雷轰顶一般,陆诗琪升出一股火气。
“我的操作有什么问题?病人失血昏迷了几十分钟,孩子不也好好的吗?再说,手术台上不也能维持生命体征,是他们自己权衡利弊,亲笔签字选择放弃的,他们……他们怎么能不讲道理!”
陆诗琪一天没吃东西,现在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一切,她再也坚持不住,头脑一阵晕眩,摇晃着蹲了下去,号淘大哭起来,既伤心又委屈。
张欣在一旁不知所措,见她摇晃想扶上一把,见她蹲下又把手缩了回去。忙了半天掏出一张纸巾,递到陆诗琪手上,宽慰她说:
“你放心,老师亲自看过病历,也问过心内和急诊的医生,你做得很好,你没有问题……死者的娘家来了人,婆家也跟着情绪激动起来,只顾着蛮不讲理的闹……”
陆诗琪哭的小声了些,心想导师会知道我的,总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。可一想到家属的行为,她就感到气愤不已:
当初你们要救孩子,孩子给你救下来了;当初你们权衡利弊,怕留下瘫痪成植物人的负担,选择放弃抢救,为此她都非常不忿!可怎么到了现在,又来反咬医院,又来对拼了一晚上的医务人员大吵大闹呢?
人性何以黑暗至此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