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高俅一声闷哼,似是被戳中了右肩中府,整条胳膊随即直接垂下,五指却还裹着,像是捏着一物。
“林先生这是?”宋徽宗自是有些不喜,虽然如今倚重林冲,但毕竟自己已经派人去帮他取证了,他却还当着自己的面对高俅动手……
“陛下勿忧,且看这高太尉的手中是何物。”林书航笑着说道,点穴什么的,一般是要借助灵元才能有用,似他刚才那样靠蛮力戳去,只能是让高俅的胳膊一麻,暂时失控而已。
杨戬赶紧走过去,将高俅那垂下的手臂打开,却见有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微微一亮,随即一只三指宽的纸鹤竟是从他手掌中轻飘飘的飞了起来。
林书航这边则是拿出刚准备好的一个盖菜罩,将那小纸鹤给罩了下来。
只见那纸鹤在罩子中不停飞舞,翅膀拍打在竹编的网格罩上啪啪作响,似是想要飞出去振翅远去,可惜力量太小,根本就掀之不动。
宋徽宗见状,眼睛都直了,直问道:“此乃何物?”
高俅脸色苍白,猛然转头怒视着林冲,却听林书航微笑着说道:“回陛下,此乃传讯纸鹤,高太尉本身虽不懂法术,但这纸鹤却是有高人传授,此罩只要一揭开,纸鹤便会飞向高太尉想要它去之处,并将太尉想要传达的各种信息准确送达……”
高俅强自镇定,冷笑着说道:“用一句林教头适才说过的话,欲加之罪何患无辞……”
“是吗?”林书航笑着说道:“若我所料不差,此物乃是太尉一至亲之人所赠,我若放开此罩,纸鹤自会飞向那人,届时陛下只需遣人快马相随,便可将太尉身后那至亲也给揪出来,共承这欺君之罪,太尉觉得如何?”
高俅一呆,脸色终是已经再没有半分血色,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言语是如此匮乏,怔怔的说不出话来,浑身微微发抖。
“高大人,我看你还是早早认了吧。”林书航淡淡的说道:“没了纸鹤传书,韩世忠此去必将罪证带回,每迟一刻,你这欺君之罪的严重性便加深一分,而我若果真放走纸鹤,待它非去你那至亲身边时,那罪犯欺君的可就不止是太尉一人了,而该是连同太尉全家,是一人认罪还是全家伏法,高大人,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弊,我只是不想殃及无辜罢了。”
噗通……
高俅终还是没能顶住林书航这步步紧逼,心理防线终究崩溃,一屁股跌坐到地上。
信息的不对称,高俅的败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。
蠕虫精在早上便已悄悄尾随陆谦去了高府,再跟着高俅去了枢密院,亲眼目睹了高俅逼迫张康窜供的所有过程,林书航自然知之甚详。
至于这纸鹤,虽是林书航眼下灵元尽失,但对灵元的敏感度却仍旧还在,这纸鹤被催动时就近在咫尺,那般灵元波动,又怎能瞒得过林书航的感知?
而猜测这纸鹤背后之人就更简单了。
高俅有一弟,名为高廉,其人擅长法术,曾以妖法力挫梁山众将,也曾与水浒传中的道家前三高手公孙胜斗过法,区区纸鹤传讯这样的小手段,对他而言自然是更不在话下。
而蠕虫精跟去高府时,便见过此人,因险些被其发现,因此记忆深刻,特地报知了林书航,如今再看到纸鹤,只稍一串联便可猜测出来,再被林书航以此作为威胁。
到的此时,高俅才意识到这整件事,从头到尾几乎都在那林冲的掌控之中,自己所谓的挣扎和急智,早就已经被对方全部算死了,负隅顽抗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结果,只不过是加深陛下对他的厌恶、乃至害了整个高家所有人而已。
“我、我……”他颤着声,许久才颤巍巍的问道:“林冲,你机关算尽,是我小瞧你了,我只有一事不明,恳请赐教!”
大局已定,高俅认不认罪,对林书航其实都没什么差别,只是省些麻烦罢了,再加上刚才点穴的动作,虽不耗费灵元,却耗费力气,林书航此时也是有些内息不平,只是强忍着,免得被人看出自身虚实来,这才用言语慑服高俅,只求速战速决。
他微微一笑:“你且说来我听?”
“陛下素来不喜武夫,你、你是用了怎样的手段,竟能在一日之间,让陛下对你恩宠至此?”
宋徽宗此时方才反应过来。
坦白说,倘若高俅刚见到他时,便承认污蔑了林冲,那还并不算什么大事,毕竟高俅也不知道林冲获封国师太保嘛,一个太尉,看一个从三品的武官不顺眼,找他茬,这算什么大事了?那他宋徽宗顶多就是将其责罚一顿,然后在林冲面前说两句好话调和,最后再将高俅罚俸半年之类不痛不痒的惩罚而已。
可没想到在自己几次三番维护他的情况下,高俅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信口雌黄,将他宋徽宗当成一个白痴来诓骗……
“高太尉。”宋徽宗冷冷的说道:“林先生献仙丹于朕,服之奇效,且先生文武俱佳,已被朕奉为国师兼太保,你曾身为先生上司,没有丝毫识人之明,竟说先生此等大才只是区区武夫,你这太尉是怎么当的?你这枢密院是怎么管的?!如此尸位素餐,我看即便没有今天诬陷国师这事,你这太尉也算是做到头了!”
以两人之间的关系,宋徽宗一向对他都是直呼其名,可现在却喊上了官职。
而且,那林冲竟然已经封了国师?还献仙丹……啊,是了!
这林家本就是修仙世家,只因这些年来沉寂,未展现仙道手段,因此人们以为他们家那些传说都是假的罢了,可没想到……
高俅浑身猛然一颤,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,也心知自己今日已是灭顶之灾,他猛然跪倒在地,冲着宋徽宗连连磕头,痛哭流涕的说道:“罪臣设计陷害林冲,诓骗陛下,实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,恳请就死,只请陛下看在往昔的情分上,饶了罪臣家小,罪臣纵死,亦感念陛下好生之德,死之瞑目矣!”
连当朝太尉都如此了,那边的陆谦则早已是吓得快要晕死过去。
宋徽宗此时对高俅已然无感,转头看向林冲:“林先生,你的意思呢?”
林书航说道:“既是元凶认罪请死,那自当遵从其愿,祸不及家人,亦算不失陛下君臣之义。”
“准卿所奏!”宋徽宗说完,也是有些乏了,毕竟刚经历了宠信之人的背叛,让他倍感疲累:“杨伴伴,此事就交给你了,你且看着拟旨吧,回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