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有田道:
“二哥、三哥、五弟,我知道,你们嘴上不说,心里都觉得,我这是被大哥的事儿吓着了,吓破了老鼠胆,所以才张罗着要搬走。”
夏有贵的脸色顿时有几分尴尬。夏有喜连连摆手否认:“没有没有,哪有的事儿!”夏有粮却只是望着夏有田:“四哥,我知道你不是老鼠胆。”
夏有田笑了笑,道:
“便是你们打心眼儿里觉得我是吓破了胆子,这话我也得说。
咱们毕竟兄弟一场,虽说分了家,但兄弟们之间的感情还在。我看得出来的事儿,若是不跟你们知会一声,我这心里头着实难安。
若是我见得不对,兄弟们也好给我指正指正。”
夏有田抬手指了指北边:“那边那些胡人,从古以来就没有安分过。咱们大楚朝立国以来,年年都跟那边打仗。只不过是大打还是小打的区别。”
见兄弟几个都点头,夏有田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,继续说了下去:
“咱们北关镇这条防线,以前没被攻破过。咱们北关村又地处犄角旮旯,一直算得上太平。可是这一回,北关镇被那胡人攻了进来,还屠了城中许多人家,千户所和县衙门前,都把人头垒得比那攀云楼还高……
咱们北关村,以后怕是再难太平了。咱们村的人,恐怕会被编入军户。”
三兄弟听了,都大吃一惊:
“此话当真?老四,你可是得了什么消息?”
“有田,这事儿可不小啊!你这话打哪听来的?可是住在你家养伤的那个官儿,私底下给你们透了信儿?”
夏有田道:
“我哪有什么消息?这个事儿,是我自己反复琢磨出来的。
咱们北关镇的人本来就不多,这一次又有这么多户人家遭了难,原本的军户和民户,怕是都有不少损失。
他们补不上人,自然就得拉新丁。
最好的情形,就是征兵拉夫派徭役。再严重一些,说不定会干脆把咱们附近的这些村里的人口,都编进军户里去。”
夏有贵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:
“老四,那若是这时候想走,怕是也走不得啊!若是直接逃走,岂不是成了流民?”
夏有田道:
“能不能走得了,那是另外一码事。可咱们不能不做这方面的准备。我打算过完这个年,出了正月就出发。”
夏有贵忍不住问道:“那你的地怎么办?就这么扔下了?”
夏有田道:“既然要走,这地当然得卖了才行。不然哪里来的盘缠?”
夏有贵便不说话了。
他虽然对被编入军户也有几分害怕,但他并不相信夏有田的推断。
再加上夏有田否认了得了内部消息,夏有贵便觉得,这事情多半是夏有田被吓破了胆子,胡乱猜测的结果。
他本来以为,夏有田能把这田给他种。
却没想到夏有田的决心竟然这样大,竟然打算把地卖了换盘缠!
夏有贵知道夏有田家里的作坊赚钱,但不清楚具体赚了多少。
而他也知道,这回老四家刚盖好没多少日子的作坊,被胡人的乱兵毁了,还被砸了许多咸菜坛子。听说交不上货,还得给人家客商,赔双倍的银子呢。
所以他把夏有田要卖地换盘缠的话当了真,心里也有几分没意思起来。
见夏有贵不说话,夏有田心中微叹,把目光转向了夏有喜和夏有粮:“三哥,五弟,你们是怎么打算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