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芳兰细细思量良久,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十分精妙。
只是,手头的事情不少,这事儿若要做成,是万万不能走漏风声,不能被人看出端倪的。自家人多口杂,稍有不慎,说不定就会被人偷听了去。
虽然经过近期一番整顿,又雷厉风行地卖了一批人,谢县令的后院已经整肃许多,但谢芳兰知道,自己的掌控力,还是没有遍及全家的。
谢芳兰打定了主意,这次一定要把这件事做成。
那么,只能等自己把手上的事情都搞定,腾出空来,细细地筹划,必须确保每个环节,都不出一丝纰漏才行。
谢芳兰拿定了主意,难得地感到一阵困倦,她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,这一觉,竟然睡了一个多时辰。
连午食都错过了去。
但她却不是自己睡醒的,而是被丫鬟惠儿推醒的。
谢芳兰醒来的时候满脸不悦,这个家里竟然还有这样大胆的奴婢,竟敢搅扰自己午休?
可她睁开眼睛,不待发火,就看到了惠儿一张小脸惨白惨白,惊慌失措的模样。
谢芳兰知道,这是出大事儿了!
不然,惯于在母亲身边和自己身边跑来跑去的大丫鬟惠儿,什么场面没见过?断不会是这种丧家之犬一般的模样。
惠儿冲着谢芳兰哭道:
“七小姐,咱们家出大事了!
锦衣云骑带着好多凶神恶煞的官兵来抄家了!他们当场就去了老爷的顶戴和官服,还给老爷上了木枷和脚镣!
太太已经哭得晕死过去了!”
惠儿的话,就像一个晴天霹雳,直不楞登地劈在了谢芳兰头上。
她被震得耳朵里嗡嗡作响,眼前发花,只觉得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。惠儿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,又仿佛隔着重重屏障,害得她简直听不清楚。
她反应了好半天,才明白惠儿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“七小姐!七小姐!你醒醒啊七小姐!”
惠儿急急地摇晃着她,一边哭一边喊。
谢芳兰面无血色、满脸呆滞的模样,真的吓到了她。
惠儿心里一直觉得,七小姐比起那些男人来,都毫不逊色。
她在谢家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次见到七小姐谢芳兰失了分寸、没了主张,这样面无人色的模样。
谢芳兰终于从这种刺激里回过了神来,她只觉得眼前一黑,喉头一阵腥甜,似乎有种咸味的液体,充满了自己的口腔。
谢芳兰自己知道自己,这是急火攻心、没经受住刺激,吐血了。
她缓了缓神,站了起来。
身上的衣裳因为午休,压出来些褶皱。
她顾不上换一身衣服,只简单地抿了抿头发,用帕子擦了擦嘴边溢出来的血迹,就换了一条帕子,抬脚就往前院走去。
走了不到两步,又忽然回转,动作飞快地把梳妆匣子里那些方便携带、体积又小的贵重首饰,一一打包,装起来塞进腰部。
至于一些价格便宜、占地又大的,她就没动,任由它们留在了匣子里。
还有梳妆匣子暗格里藏着的那些银票,她也急急地用手帕匆匆包了,就塞进了怀里。
另外,她又拿了些装了小银角子的荷包在手上,准备随时用来打赏。
原本谢家已经被洗劫一空了,这些个首饰、银票、小银角子和荷包,都是后来亲朋们雪中送炭,送来撑场面的。
只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倒霉。刚刚被贼人抄了家,元气还没恢复呢,竟又被朝廷降了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