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全不敢说金姑娘的事儿。
自家太太上次因为听说了大爷说起要去前头元家提亲的事儿,闹了好大的火,除夕之夜就敢给大爷没脸,如今这么几个月过去了,才稍微好些,可怎么地这会子问起来,刘全也不敢说,只是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的,“大爷这都去考了春闱,许是考试太认真,累坏了。”
钮家太太闻了闻,皱眉,“这满房子的酒气,今个到底是喝了多少酒!外头应酬虽然要有,可也不必喝了这么多!”
于是又发作了一阵子,这才满意离开,大夫开了药方,刘全忙去抓药煎药,房内留给善保的弟弟来照看,抓了要来煎好服下,又用厚厚的杯子盖住,出了一身汗,善保昏昏迷迷的过了好几个时辰,到了后半夜天麻麻亮的时候,善保才一声呻吟,醒了过来,弟弟伏在炕边已经睡着,刘全坐在地上,靠着长炕闭目养神,听到善保有声响,他一个翻身就马上起来,“大爷好了!”他探了探善保的额头,发现高烧业已退去,但凡是风寒,只要是能够退烧,一切自然无虞,“太好了!可是饿了?我这就去熬粥。”
善保摇摇头,“有些渴了,倒是不饿。”刘全忙倒了水来,扶着善保喝下,“这是怎么说的,好端端的,怎么就和元大姑娘生那么大的气了!依奴才看,大爷什么时候和她陪个不是也就是了!”
“够了!”善保低声喝道,“你还说这个?如今还没见到她家的声势?人家已经选秀了!”善保只觉得唇齿之间苦涩无比,似乎把这个结局说出来,就成为了事实,金秀就真的离他远去了,他无奈的闭上眼,“全叔,人家瞧不起咱们!嫌弃咱们是破落户!”
“这决计不会!”刘全忙说道,“若是嫌弃咱们,又怎么会去定兴县救大爷!又这么……”刘全想着要把金秀赠银的事儿说出来,想着自家大爷最是要面子,若是这会子生气,知道银子的事儿,必然是死活要自己去退了才好,这可是不成!刘全的脑子迅速的转动着,于是想着还是隐瞒才好,于是把下半句给吞下去,换成了别的,“提点着奴才,让奴才在宫里头好生伺候大爷,又要奴才规劝大爷不必着急,且慢慢做学问,她怎么会呢,肯定不是她自己个愿意的。”
善保缓缓摇头,将双手放在了被子里头,闭目养神,可无论是怎么养神,眼中和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金秀那一颦一笑的样子,“她是自愿的,”善保在心里头默默的想着,但又有一个声音在心中气愤的呐喊,“这不是真的!我不是傻子,我看的懂她的眼神!她心里头是有我!”
“是有我的,”善保干裂的嘴唇似乎很难说出话来,只是默默念叨,“只是她的眼里并不全是我,正如我的眼中,不全是她一样,”善保正视了自己内心的想法,他足够喜欢金秀,却似乎,并不是愿意有这样一个优秀到强大让自己有些胆怯的人,他的人生,和金秀的人生一样,
都不可能将情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