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东偏殿内,皇帝依旧盘膝坐在炕上,靠山长炕上,他的身后照壁上,写着一个大字“龙”,这是康宁皇帝御笔,窗户上摆着几盆宝石盆景,九月份用的翡翠叶子黄晶菊花珊瑚红豆盆景,十分的符合时令,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,头戴六合帽,帽子上还镶嵌了一个硕大的东珠。适才永瑆永基已经跪安离开了,皇帝说要批折子,可这会子折子堆满了炕桌和炕上,松竹梅花纹刻前人诗句的端砚上也已经磨好了朱砂,朱笔安排妥当,可皇帝一动也没有动。
李玉送了四人出去,再回来的时候,见到皇帝如此,就知道有些不对劲,但也不敢说话,只是在宣德炉之中加了一味白檀香,檀香可以安神静气,皇帝批折子的时候是闻这个香气的。
“李玉!”皇帝突然开口了,李玉忙转过身子来,微微欠身,“皇上?”
“永瑆和永基的两位福晋,瞧着可还懂礼数?”
“自然是好的。”李玉忙回道,“行礼端庄,丝毫不错,奴才瞧着是妥当极了。”
“内务府管教出来的,想必是错不了,”皇帝闭着眼睛养神,“规矩体统都可以学,其余的东西只怕再教,也是学不了的!”
皇帝意有所指,李玉不敢说话了,他跟着皇帝许多年,跟前伺候这么久,非常清楚皇帝的性子,最是讨厌底下的人多嘴多舌,但又十分喜欢聪明人点到为止的说话,李玉自诩不是什么聪明人,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少说话多当差,时刻注意着皇帝的脸色,不要触霉头就可以了。
皇帝莫名的感叹了一句,又吩咐李玉,“你去内务府传旨,问是谁给元家准备妆奁的,拿单子来看,若是比富察氏的少,主事的人,即刻杖毙。”
皇帝轻描淡写的语气,一下子决定了那个主事官儿的命运,李玉心里头大惊,皇帝这是怎么了,怎么还管起这样的小事儿了,就算是这样的小事,按理来说,也不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,不可能有人会越过自己来给皇帝打小报告,皇帝这是怎么了?
“这事儿办完了,再赐给永瑆福晋金杯两只,永基福晋青玉如意一把,你带到阿哥所去办。”
“嗻。”
李玉有些摸不著头脑,但他马上应了下来,退出来去办理皇帝交代的事儿,到了内务府一问,果然就查出来内务府给元家和富察家的妆奁差距甚大,不仅仅是现银给的少,两厢的按照皇家规矩赐给的妆奁内容都有偷梁换柱之事,比如这要赐给的“翡翠或者是白玉六寸对瓶一对”,按照规矩一定是要翡翠或者是白玉的对瓶才好,实在不行,或者是临时性采购不来这些东西,内务府也是有通融的地方的,“用珊瑚、或者是镶金珐琅对瓶亦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