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七很快完成沈墨交代的事,他一身猪肉佬打扮,胡须拉渣,看起来很不靠谱,其实做事情却很靠谱。
第二天一大早,沈墨让阿七跟他出门。
即使沈墨不承认,可是对于阿七他有别样的情绪,这和阿七是长青子留给他的暗子是分不开的。
事到如今,沈墨也不装了,以邪君沈墨的本来容貌在神都城大摇大摆地行走,可惜他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其实并不多,所以在大街上认出他的人,极少极少。
即使认出,也像是躲瘟神一样,装作没瞧见,赶紧溜走。
这让沈墨有些小小的惆怅。
他并没有重伤武湟,没有传闻得那样离谱,而且为人和善,实在不用怕他的。
抛开各种强加在他身上的传闻不谈,他只是一个求长生的普通人罢了!
世人对他误会太深。
阿七跟在沈墨身后,他读的书少,却天生领悟了“夫子步亦步,夫子趋亦趋”的道理,悟性不浅。
当然这也是他本能地觉得不能靠沈墨太近,也不能太远,心中总想模仿沈墨的气度和风采,故而亦步亦趋。
他对沈墨的感觉是复杂的,有些拘束,有些惶恐,但还有新鲜和刺激,因为再次遇见沈墨之后,他终于可以告别猪肉佬的生活,开启他真正的人生篇章。
沈墨从闹市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,忽然缓住脚步,前方离玄武湖不远了,他头也不回地问道:“阿七,可曾有过心上人。”
阿七:“没有。”
他其实是有的,只是……不说也罢。
沈墨似并不在意阿七的回答,而是神态悠然地继续说道:“问世间情为何物,直教生死相许。情之一物,乃是修道人最为羁绊之物,也是最为难舍。佛云四大皆空,道祖谈太上忘情,实则非是要人断情绝欲,而是深明情之苦楚,求而不得,爱而难舍,种种心魔,多是由此而来。
只是以普通人的智慧,实在难以勘破,所以不如抛却,这是绝情、灭情之道的由来。
阿七,你的刀还不够快。”
阿七心中一震,因为沈墨最后一句,犹如飞来横峰,突如其来,让他心中震荡,却又难以明了。
沈墨笑了笑,“太上忘情并非人人可以做到,绝情、灭情又太过,但是出刀时,做到暂时的忘却,还是可以的。明白这句话,会让你的刀法更进一步,如此才能接下我留给你的千钧重担,你明白吗?”
阿七迷迷糊糊应了一句:“属下受教。”
沈墨淡淡一笑,岔开话题,抬头瞧了瞧天色,轻轻道:“一场大风雪就要来了,你回去吧。”
他话音一落,已经消失在阿七的视线里。
…
…
风雪来得又快又大,沈墨驻足玄武湖畔,满足地欣赏如斯大雪,任由天上飘扬的雪花,涤荡心灵。
如此,他在雪飘人间的造诣又得以有一丝精进。
其中也有天子望气术对雪景洞察的功劳。
不得不承认,选择修行天子望气术是极为正确的选择,只是这门神通既然有天子二字,足以证明,皇帝修行这门神通时,会有很大的便利。以一朝国运加持,实是难以想象皇帝凭借天子望气术拥有了何等深不可测的修为。
当今天子,万万不可小觑。
昨日种种,恐怕大部分情况都在天子算计当中,只是对于天子真正目的,沈墨难以尽数得悉。
但天帝碑毁掉,武湟大概率不会再来皇城,这替天子去掉一个隐患,同时还收拾了一批以武犯禁、不知天高地厚的修炼者……
而邪君和太监老祖却成为神都的话题中心,天子仿佛毫无存在感,又得以安居幕后,笑看风云。
只凭借他目前推测出来的事情,足以证明天子的城府之深,且苟得很有龙虎山张之淼的风采,完全不介意面皮,腹黑心狠。
风雪越大,天地却愈发宁静。
因为少了人和动物带来的喧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