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地的碎碴子无处下脚,宁母携儿子、儿媳摔门而出,只剩下秋宁与宁父静坐着,凌远看着悉心建立起来的家被弄的面目全非,才刚刚出院的他对岳母及其兄嫂产生了极强的抵制情绪,秋宁掩面而泣,而浅尝了幸福滋味的秋宁,忍痛将横散在地上残渣用手一片一片的收拾。宁父看着心里一阵的酸楚,他陪着女儿收拾着残局,她每收拾一片便滴落了一滴泪水,哀莫大于心死,这么多年,她期待着与父母相见、却不曾想见后更怀念与家人隔绝的时光。尽管内心的伤痕再深,时光依然加速的流逝,凌远依然早出晚归,他开始每夜在楼下车里静坐,总会在抽完一支烟的功夫,沿着花园的过道走上几圈,到楼底下他会仰头看着那盏明亮的灯,而他此时望着的那盏灯,内心不再有惊喜跟澎拜。他从岳母的无理取闹中,开始隐隐的担心前两回的折腾仅仅只是序幕、岳母那吃人的表情让他觉得不寒而粟。他觉得不可思议、甚至无法理解。他开始思考虑着如何去保护这得来不易的家庭,如何去护着正嗷嗷待哺的孩子。到了年假的时间,他携着妻儿置办着各种年货,打算热闹的迎着孩子的来临、也为来年冲冲喜气。广州各街道及商超都张灯结彩,夫妻将年货一分为二送到了娘家。凌远及秋宁均心有芥蒂将年货放到了门口,给宁父去了个电话,便匆忙离去。宁母本就在封建家庭的氛围长大,重男轻女的思想融入了她的血液,在儿子、儿媳的教唆下,她更坚定了女儿是泼出去的水、儿子、儿媳成天无所是事,整日整日的研究盘算着如何从秋宁那里榨出了油来。宁父哀声叹息着,坚决要节后归乡。
气温骤降,夫妻俩裹紧怀里的小宝,匆忙的回到家里。一入门凌远看着空荡荡的酒架,脸上总会一阵白一阵红,秋宁忙着收拾着购回的年货。小宝在父亲的怀里咿咿呀呀,一年难得的几天清闲,凌远哄睡了孩子,撸起袖子准备晚膳。秋宁则心疼的搂着丈夫的腰、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说:“我给你做帮厨。”孩子的聪明伶俐、妻子的善解人意、饭桌上一家人构筑着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。家人相伴的幸福的是他从小梦寐以求的生活,春节的假期,他推掉了各种酒局,除了溜娃、便陪着妻子到处逛逛、公园的景致与年前并无不同,只有几枝含苞待放花骨朵儿俏立枝头,大宝乐此不彼在从滑梯上滑下、又转到滑楼项部来回的游乐。小宝则看着公园里玩乐大朋友而欢欣。幸福的生活便是安康、恬静、他看着妻子搂抱着小宝、看着嬉戏的大宝,这种甜蜜是对其辛勤最佳的回馈。他慢慢凑近秋宁,手悄悄的抓住了她的手,他期待着岁月静好。
一脸宠腻的大宝站到滑梯的顶部,开心的向着母亲呼喊,凌远与湾仔在金浩的促带下,也已熟络,俩人在育儿方面竟找到了相互交流的突破口。电话的响声打断了这位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,凌远拿起了手机,简单的几句交流便挂掉了。“湾仔过来看小宝,咱们慢慢往回走,顺便到小区对面吃个便饭。”秋宁想有意避开湾仔,必竟在她心里还是有道无法愈越的坎。两人眼神交流了两分钟,湾仔竟在公园的外环道上朝着凌远招手,湾仔快乐的奔跑着过来,凌远接过了秋宁手里的孩子,一把搂着妻子的腰。湾仔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,两个男人说笑了几句,湾仔便看着滑梯上的大宝,立马两眼放光的陪玩了一会,一个大朋友、一个小朋友、笑声越来越响亮。喜子从秋宁的后背拍了一下,蹦的一下跳到了秋宁的前面叫着“姑姑”、必竟是连着血脉,尽管他父母做事不近情理,但是对这个侄子,秋宁还是格外的殷勤。她拉着喜子的手,叫着晚上一块用餐。湾仔跟宝儿也玩累了下了滑梯,两父子也熟络了起来,年初也仅只有小区对面的餐厅提早开业,一行5人进了包厢里,凌远以东道主的身份,大气了点了一桌的菜,湾仔眼见怀抱里的孩子,对着凌远笑着说:“你家这位比我家那位,看起来要小点。我那个知识没有你多,肉得比你们多长点。”这不伦不类的玩笑,开的凌远听着心里舒畅,也略带警觉的回了一句:“我这是科学喂养。”这桌饭局坐着前男友与丈夫、有着前男友的孩子与丈夫的孩子,她一坐下来,心里开始不再安定,内心总是不再那么的自然,而那种尴尬在脸上涌现在出来。而湾仔也开始有种莫名的羞愧,凌远看着心里堪是不喜,便分咐着老板娘另开了一桌。秋宁带着孩子快步的跑开了。
餐厅里人烟淡薄了点,仅老板一家及三个厨子在忙碌着,包厢内两个男人的内心,依然是那种无法交融的状态,尽管湾仔已在地产行业,悄悄的埋下了一颗种子,但见到凌远,见到自己女人的转变,他心里总是会有一种无以言说的自卑。他的这种心理被凌远锐力的目光剖析的一览无余。两个男人从心理上在相互的较量,凌远对准的标的竟上他家庭的财力,而湾仔对准的标的竟是凌远强大的的能力及超人的学识。平日里的交流仅局限于网络、电话,而真正坐到同一张桌上后,两人均发现两人都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大肚。一顿饭吃的尴尬、湾仔浑身不自在,也只能借着大宝的童言在谈话的内容上添加些谈资,宝儿见这个黑瘦的叔叔,记忆里虽已模糊,但看见他待自己竟是这般的和蔼,也会亲切的靠近,他坐在两个成年男性的中间,孩子的感知力总是敏锐的,他在无忌的状态下靠近这着湾仔,也会眼神躲闪的瞄着凌远。湾仔笑嘻嘻的夹着一个鸡腿放到宝儿的碗里,手指摸了摸宝儿说:“叫爸爸”宝儿滑下了椅子,钻到了凌远的怀里,双手摸着凌远的脸。“叔叔,我爸爸在这儿。”说完凌远与宝儿哈哈大笑,一旁的湾仔的脸色极其的难看,凌远大方的招呼着湾仔,湾仔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,便再也不张嘴言笑,他竟感觉自己的多余,而近在在眼前的孩子,也在与他渐行渐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