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关子阳似乎对他的进步十分不悦,顾恺之两眼一番:“这绘画之事,讲求行云流水,出之自然,我才观察你一天,还没有进入自然。”
关子阳对绘画一窍不通,也懒得听他的高见。
“行吧,那我们改日再画,我先告辞了。”
答应的事情我已经做了,你自己没画完是你自己不中用啊!
等我明日去了京口,你也找不到了。
出了顾府,直奔教坊司。
点齐罗鼎、秦糠、李斌,让他们在忠勇军中挑选十几个好手,明日随他去京口。
三人在建康弄这个教坊司,早就不耐烦了,听说明日就能随关子阳去京口,都是十分的开心,领命就去了。
现在就只剩下家中的三尊大佛了。
青蝉是肯定要带着同去的,至于卫衣清与石玘,他觉得还是留在建康比较好。
一是带着他们在军中比较麻烦,二是在太后眼中,这几个都算是他的家眷,大臣离京,不能携带家眷是潜规则,有留在京中当人质的意思。
不过卫衣清听说关子阳这次又不带她,很是不快!
“臭师弟,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!”卫衣清生气地骂道。
关子阳一脸懵:“我怎么救过和拆桥了……”
卫衣清却是不答。只顾伤心的哭泣。
于是关子阳骗他说是太后的吩咐,朝中大臣离京,都是不准携带家眷的。
一听家眷,卫衣清才渐渐止住了哭泣:“为啥啊!青蝉姐姐为什么可以陪你去?”
石玘笑道:“怕你的关郎君一去不回呗……”
听见石玘取笑她,卫衣清这才破涕为笑,三女顿时打闹坐一团。
本来还想去一趟紫金别院,给谢道韫道个别的,想想还是算了。
自从那日从吴郡陆家回来,她无意间透露出她师傅的事,就一直躲着关子阳,生怕他追问似的。
关子阳虽然确实很想知道,不过谢道韫不说,他也没工夫去深挖,反正也不是针对自己的。
翌日,关子阳带着青蝉,便出发京口了。
铁威赶着牛车,一支节杖插在车棚顶上,人们远远看见都让开了一条大路。
关子阳踌躇满志。
节假使的车,还是很威风的……
此时的京口,一条泥泞的小路上,几个赤裸着上身的精瘦中年汉子,吃力得推着一辆板车前行着,板车上装着的,只是一口薄皮棺材。
领头之人衣着倒是略微干净,骑着一只矮瘦驴子,走在前头。
只见他腰间悬着一柄钢刀,不时警惕地环顾着四周,这条路不慎太平,他亦早有耳闻。
按理说送棺材的队伍,就算是山贼也不至于盯上,可是这股山贼还真就下手了。
小路不宽,五个汉子排着一站,就把路堵得死死的。
“棺材里装的什么?”拦路的五个汉子中,有一个左眼上蒙着黑布的汉子当先说道。
“回兄弟的话,棺材自然是用来装死人的。”队伍领头之人,按了按腰间的钢刀,镇定地回道。
“这年头,死个人多大点事儿,还用棺材运着走,不知你是哪家豪绅!”
“谈不上豪绅,在下高平金乡郗融!不知几位兄弟如何称呼……”
“原来是高平金乡郗家,听说这京口地界,都是你们郗家的一言堂,咱哥几个也不敢得罪。
那么好说,待兄弟我开馆验明棺材里真是装的死人,你们自行离去就是了。”
说完就招呼身后几人向那板车之上的棺材走去。
乱世之期,有很多大家商贾的人,冒充世家大族的名头,或者故意伪装货物运送的人大有人在,也难怪这几个山贼盯上了这口棺材。
不料这个郗家的郗融似乎并不畏惧几人,他翻下矮驴,抬手阻止,说道:“且慢,几位兄弟,这口棺材之中是小侄的遗体,
里面并无财物,还请几位兄弟勿扰小侄的清净,在下有铜板三十枚,可否行个方便。”
独眼汉子见他掏出怀中钱袋,已将财物拱手奉上,自己执意去开棺确实有些不妥,毕竟,他们青冈寨一直是名声在外,谋财不害命……
于是回头看了看身后另一个人。
这人也是一副粗布麻衣,不过浑身肌肉健硕,面无表情却又是不怒自威,显然他才是这伙山贼的头。
他淡淡道:“郗家在京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,声望名声甚佳,我们也不会过多为难于你们,棺材中如果真是你侄子的遗体,我们自当谢罪告退。”
说完一挥手:“三儿,去开馆。”
独眼汉子得令,瞥了一眼郗融腰间的钢刀,就径直向棺材走去。
郗融面带怒火,独眼汉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,他突然掏出钢刀,只见寒光一闪,钢刀已经横在独眼汉子身前。
“休得无礼!我看你敢!”
独眼汉子嗤地一笑,轻蔑地看向郗融:“老子早就想讨教讨教,这名震京口的郗家到底是凭的什么本事!”
说完向后一跃,落地无声,双手成爪,摇指郗融。
刚刚拉板车的四个精瘦汉子,只是郗融请的劳力,见这双方就要打起来,慌忙就向来路逃走了。
独眼汉子空手对上钢刀丝毫不惧,反而主动出击,一双虎爪虎虎生风,攻向郗融。
郗融钢刀横胸,向前一送,顶住了那双犹如钢精铁骨般的双爪,爪刀相击,竟发出金属碰撞之声,只听‘叮’地一声巨响。
郗融眉头就是一皱,这个独眼汉子的武功似乎远超他的预期,心中喘喘不安,这恐怕不是普通的山贼!
面前这个独眼汉子,应该就已经在二品境界!
这个独眼汉子自己就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了,何况对方还有四人并未出手,
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独眼汉子很有信心,也并没有一拥而上的打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