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清灵一笑幽幽,随风无声,李三石和刘文彩都当作什么也没听到,诸天万界之中,敢把长明和山上那个存在称作‘那两个家伙’的……太少……!就算刘文彩与长明乃是旧识,也不敢有失尊重……!
李三石的辈分和年纪并不比长明小,相反,还要大上许多,可是李三石对于昆仑山也是崇敬由心起。
道理很简单,因为李三石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,曾经亲眼见证过人间和人族被天外各族肆意欺压,亲身经历过千年之前尚未封天的黑暗岁月,因为李三石也是从水深火热之中走出来的人,所以更懂得如今人间的太平是如何地来之不易……!
一切都是从那一剑开始,真正的一剑开太平……!
前有西牛观,后有青羊山……!
李三石这一次上昆仑是想要寻求登天门的机会不假,但何尝又不是想来亲眼见证这一场人间盛世,千年未有之大变局。
不过李三石也确实没有想到,此次参与的人竟然有如此之多,各洲各山,那些寿元将尽而又破境无望的老家伙一个个全都爬出了洞,有的暗中串谋、有的坐岸旁观,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。
李三石和刘文彩彼此看了一眼,有一些当年在海上并肩杀敌的感觉,都不约而同的心想:
‘人心可吞天下,难道人就可以不敬天下了吗……?如果这就是天下大势,那会不会是天下人都错了呢……?’
一座座亭台之中都没有一点声音,任凭两岸如何欢呼,河岸两边的两道‘亭台堤坝’一直都是死寂一片,所有的欢呼声都向河岸最前方传递而去。
很显然,这一次就势造势的计划并没有成功,不仅没有打败陈言礼和历寒月等一群少年,反而为他人做嫁衣,让青羊山和西牛观赢得了更多人的支持,说是天下响应一点也不假。
青羊山和西牛观只占了一处长台,却占尽了天下的风头……!
风声一过,一座座亭台上接二连三纷纷竖起长旗,‘旗帜鲜明’,每座亭台上几乎都有一个或几个老人走了出来,也有很多是看起来长相很年轻的人,不过走出之后,各处亭台之上的身影皆是纷纷躬身行礼。
河岸之上的亭台突有变故,岸上无数没有资格登台的人都渐渐地停下了欢呼声,当看着陈言礼等一群少年少女步步登上长台之后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河岸边的旗帜所吸引。
河水烟波笼罩,旌旗如云,彩彻区明,宁静之中却藏着让人不安的气氛,所有人都知道,这些各洲有头有脸的仙门大派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……!
刘文彩一直留意着河对岸,还好,都还听话,所有人依旧跪在台上,于是便向身旁的两个老人笑道:
“看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活了悠悠岁月,可是却还是活不够,看来不仅是凡人逃不过生死大关,就连我们这些修仙之人也无法免俗啊……!”
锦衣华然,风度翩翩,一阵感叹之后,抛砖引玉,刘文彩才说到正题:
“这些人都享受了这么久人间的烟火,更是看足了山上的风景,却只为自己考虑,不惜祸延子孙,只想让自己的境界更高,活得更久,私心太重啊……!
“不像我,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为子孙考虑,生怕他们走弯路、会干出什么傻事来,哎,我也不容易啊……!”
刘文彩连声感叹,手里摇晃着已经空空无声的酒壶,老人清灵却未卜先知,早早地就把脸转到了一旁,行动无声、自然无痕。
李三石看着两岸上下,人比手中刀更加寒芒毕露,随口回道:
“说得好听,你是怕他们给你惹祸吧……?
“这些家伙不管不顾,竟然真的敢动手,确实是我小瞧他们了……!”
又没有要到酒,天尊大人的道法果然深不可测,刘文彩心中直叹,将脸上的黄金面具面向拆自己台的李三石,‘去死吧’三个字在面具上浮现而出,不过此时刘文彩也没心思再多做计较,三个字一闪而逝,笑道:
“谁又不想活着呢……?
“‘三石老哥’你刚刚才重新活过来,不应该是体会最深么?
“要是能再多活个千八百年的,或许就能破入逍遥境,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?
“我说的是以前的那个你……!”
李三石白了一眼刘文彩,心想着好话坏话全都让你刘文彩一个人都说了,那还说个屁,只是李三石并没有开口,而是将怀里的大酒坛子摇来晃去,酒水不停地撞击着酒坛坛壁,清冽作响,酒香扑鼻,一口气咚咚咚地喝了个爽快……!
黄金面具之上神色变了又变,刘文彩一只手死死地握着自己手里的小酒壶,可惜壶中无酒,心中无味。
一番苦思只在一瞬之间,刘文彩终于找到几句锥心的言语,心想着一定能好好地刺激一下‘三石老锅’苍老的心灵,可是这时河边却有了动静。
“怎么……?这些家伙这就要动手了……?你说的一请二闹呢……?”
两边河岸气势改换,各处亭台上皆有动作。刘文彩一看对面刘锦官所在的长台之上,果不其然,最前方那两个老者还是没有忍住站起了身来。
刘文彩已经有言在先,谁动谁死,准备是要直接过河的,可是一见那两个老兔崽子神情不屈的样子,黄金面具之上反而一笑释然,心道:
“他妈的……!果然不负我望……!